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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這是什麼事,項霸王怎麼約他上「忠烈祠」一會?

  項剛既然這麼約他,定然是有急事,焉有不去之理?謝了老車把式一聲,跟老車把式分手了。

  走遠了,才想起,老車把式怎麼會知道他上那兒去了,而趕來等在胡同口送信。

  心裏越發肯定,他對南宮玉的看法沒有錯。

  一路這麼想著,不知不覺間到了「忠烈祠」。

  「忠烈祠」就是「文丞相祠」,在府學胡同,順天府學之鄰,遠在安定門大街有「育賢坊」大牌樓,胡同東口有「忠烈祠」匾額,入小門有「文丞相祠」匾額。

  何以在此偏狹處設祠?

  原來這兒就是柴市,也就是文丞相殉國歸天之處。

  永樂六年,北京按察副史劉崧受命建祠,入口處有「萬古綱常」匾額,兩旁有名家所撰的楹聯:「敵國仰威名,一片丹忱昭史冊,法天留策封,千秋正氣壯山河。」

  神座之右有聯云:「正氣常存,俎豆至今尊帝里,孤忠立極,神靈宜近接黌宮。」其後另有一聯曰:「南京狀元宰相,西江孝子忠臣。」

  著名正氣歌全文書於屏風之一,筆勢飛舞,瀟灑明快兼而有之。

  花三郎一進祠堂就看見了項剛,項剛只一個人,背著手面外而立,臉色有點凝重,凝重之中流露威嚴。

  花三郎一眼就覺出不對:「項爺,有事?」

  項剛微一點頭:「有事!」

  「什麼事?」

  「你知道我接走了南宮?」

  「知道了,聽那位趕車老人家說的。」

  項剛沒再說話,背著手來回踱步。

  花三郎有點詫異,但是他沒有問。

  半晌,項剛突然停了步,道:「我把她扣起來了!」

  花三郎一怔:「您,您怎麼說?」

  「我把她扣起來了。」

  花三郎心頭震動:「項爺,您,您這是為什麼?」

  項剛轉臉花三郎,目光如炬逼人:「你應該知道。」

  花三郎又一怔:「項爺──」

  「老弟,我一直拿你當朋友,到現在我還拿你當朋友,也希望你能像我對你一樣對我。」

  花三郎道:「項爺,花三郎又何只拿您當朋友?」

  「那麼你就該承認,你知道為什麼?」

  花三郎為之默然,事到如今,他不想瞞項剛,但是事實上他又不能承認。

  沉默了一下,他才道:「項爺,您都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她的身分不尋常。」

  「您是怎麼知道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

  「您以為她是什麼樣的身分?」

  「她不肯告訴我,我也不能肯定,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了,我只知道她的身分不尋常也就夠了。」

  「那麼您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讓你帶她走,離開京城,越遠越好。」

  「我?」

  「是你!」

  「項爺──」

  「老弟,別忘了,我還拿你當朋友,我還珍惜這份交情!」

  「可是怎麼也輪不到我帶去。」

  「要是你不帶她走,我只有一條路,親手跟他們拼個死活。」

  「我?」

  「老弟,我也知道了,你的身分也不尋常。」

  花三郎心神猛震,一時說不出話來。

  項剛道:「你怎麼說,答應不答應?」

  花三郎定了定神,道:「項爺,您沒有弄錯吧!」

  「但願我是弄錯了。」

  「也許您真──」

  「老弟,你不必存希望了,南宮已經親口承認了。」

  「她承認──」

  「她承認她的身分不尋常,她承認她是為九千歲而來,別的我沒有多問,其實這就夠了。」

  「那麼我──」

  「從這次事件以後,我同時發現了你們兩個,百密難免一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總是包不住火的。」

  花三郎吸了一口氣:「那麼,您也不問我──」

  「不必多問,我只知道你身分不尋常,來意不單純,也就夠了。」

  花三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項剛濃眉軒動,接著又道:「我把你們倆當做平生少有的知己,而你們卻都險些陷我於不仁不義,老弟臺,我項剛沒有動用三廠的任何一個人,是以私人身分逼你們兩個走,自問已經很對得起朋友了。」

  面對如此豪雄,這般朋友,再入耳這番話,花三郎忍不住為之一陣激動:「項爺,我知道,您仁義過天,對您,我只有敬佩!」

  「那麼,過去的我不願再談,但願從現在起,你別讓我為難。」

  「您是說,如果我答應馬上離京──」

  「帶她一塊兒走。」

  「大家還是朋友,過去的您可以不追究。」

  「不錯!」

  「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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