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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我不管什麼沈家人不沈家人的,這兒地近城牆,誰知道你們想幹什麼,叫你們停工就得停工。」

  文中奇道:「您這位是──」

  「瞎了你的眼,老爺是『五城兵馬司』的,你認不出來嗎?」

  「呃!原來是『五城兵馬司』的老爺!」

  兩個黑衣人面有得色。

  蒲天義卻冷冷來了一句:「抱歉!我們已請准了『內行廠』項總教習了,這是項總教習的手令。」

  蒲天義抖開了那張信箋,可不,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左下角還硬蓋有項霸王的印。

  當官的都識幾個字。

  數遍京城,誰敢得罪這位項霸王?

  那名武官傻了眼。

  兩名黑衣人也怔住了。

  南宮玉這一招用對了,項霸王的一紙手令,除了皇宮大內,到那兒都管用。

  南宮玉這一招也用錯了,她絕沒想到,花三郎已經跟項剛提過這座巨塚了。

  兩名黑衣人很快定過了神,瘦高黑衣人向著那名武官冰冷道:「他們的神通是不小,不過我把話也跟你說清楚了,該怎麼辦,全看你了。」

  那名武官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突一瞪眼道:「內行廠項總教習管不了這一段,來人哪,先把這兩個大膽的東西給我拿下。」

  十幾個兵轟應一聲,如狼似虎就要動。

  一陣急促蹄聲傳了過來,五人五騎飛馳而至,不是別人,赫然是項霸王帶著他那四名護衛。

  項剛的鞍上,還橫放著他那柄「八寶銅劉」。

  京城裏誰不認識項霸王?

  那名武官忙上前施禮:「見過總教習!」

  文中奇道:「剛還說項總教習管不了這一段呢!為何前倨而後恭?」

  那名武官臉上又是一陣白,一陣紅。

  項剛帶四護衛翻身下馬,一雙環目盯上了那名武官:「這話是你說的嗎?」

  「這,這──」

  「那麼你告訴我,內行廠管得了那一段?」

  「卑職該死!卑職該死!實在是這兩位──」

  項剛轉眼望兩名黑衣人:「你們兩個是幹什麼的?」

  瘦高黑衣人道:「他們亂挖人墳,我們是告狀的。」

  「墳是沈家的墳,經由沈家人的同意,有我項某人寫的幾個字,還有什麼不行嗎?」

  「沒什麼不行。」

  瘦高黑衣人帶著粗壯黑衣人轉身走了。

  四護衛要動,項剛抬手攔住,望蒲天義:「南宮姑娘上我那兒去過,你們跟她是──」

  蒲天義道:「我們認識南宮姑娘,特地託她請您下一紙手令的。」

  「原來如此,那麼你們是挖──」

  「沈家的先人,有一筆財富埋在這兒。」

  「呃!那沈家的後人可發財了?」望文中奇深深一眼,道:「我見過你,在蕭家見過你,沒錯吧?」

  文中奇帶笑見禮:「項爺您好記性,我原在蕭家主持『文廳』。」

  「對!就是你,你現在──」

  「蕭家出了事,只好到處找飯吃,可巧還有這幾位朋友!」

  項剛道:「有朋友就好辦事──」

  凝聽一下接道:「我能下去看看嗎?」

  文天奇、蒲天義俱是一怔,誰也沒想到項霸王會有這麼一句,但是眼前情事不容說個「不」字,文中奇反應快,腦中閃電一轉,立即道:「項總教習這是什麼話,當然可以,您請!」

  文中奇一聲「請」,那名武官帶著人抓著這機會想溜。

  項剛轉臉喝道:「幹什麼!沒我的話,誰敢動。」

  那名武官一驚,忙躬身:「是,是,卑職不敢。」

  項剛道:「給我在這兒看著馬匹!」

  那名武官暗中叫苦,可卻只有滿口恭應的分兒。

  項剛轉回臉道:「走吧!」

  文中奇陪著項剛,帶領著四護衛走下了墓道。

  蒲天義冷眼看那名武官。

  那名武官一臉的苦相。

  羅英、齊振北帶著「工人」下頭正忙著,見文中奇把項剛帶了來,俱感意外。

  文中奇不動聲色,先為羅英、齊振北引見了,然後又解釋了項霸王是怎麼來的。

  羅英、齊振北明白了,明白歸明白,但是仍然不能說真話。

  齊振北道:「沈家這座祖墳,設計得相當奧妙,不知出自那位名匠之手,一路挖掘到如今,仍然沒挖著重要的部分。」

  項剛道:「沈家的祖上我聽說過,在洪武年間,算得上是天下首富,可是我沒想到他家的祖墳會在這兒,會荒涼如此!」

  齊振北道:「後人不爭氣,難以守成,以至家道衰敗,如今這位沈家後代,就是因為覺得愧對祖先,才打算遷地安葬,重建墓園。」

  項剛眉鋒一皺道:「這就不對了,一般都是後世顯達了,才遷建先人塋墓,讓泉下的先人也跟著風光風光,如今這位沈家人混得大不如先世,那來的財力遷建這座塋墓呢?」

  是啊!這倒是誰也沒料想到的。

  好在眼前這幾位都是經驗歷練兩夠的老江湖,反應也快,在微一怔神之後,齊振北立即道:「總教習可否借一步說話。」

  項剛立即往邊走了兩步。

  齊振北跟過去低聲道:「總教習,沈家這位後人發現了這座祖墳的墓道圖,圖上標明這座墓裏藏著一批為數不小的財寶,所以整工挖掘,如果真有這批財寶,我們跟他是二一添作五,如果沒這回事,我們就算是幫個忙了。」

  項剛道:「原來如此,那幾位下的賭注不是太大了嗎?」

  齊振北窘笑一下道:「總教習,您是位明白人,在這種情形下,世人有幾個能不下這種賭注的,有,那就發財了,沒有,了不起自掏腰包貼幾個工錢,以小博大,划算啊!」

  項剛道:「這些工人,知道嗎?」

  「怕出亂子,還不敢讓他們知道!」

  「瞞得了他們嗎?恐怕瞞不了吧!」

  「只好到時候再說了,反正我們在這兒的有好幾個人,一等東西挖出來,馬上停工撤人,應該應付得過去。」

  項剛搖搖頭道:「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倒要留在這兒看看,是批怎麼樣的財寶。」

  誰知道項剛安的是什麼心。

  當然,項霸王不是貪財的人,為的絕不會是那批財寶。

  齊振北沒想到項霸王會留下來,而且連個同意也不徵求。

  其實,項霸王要幹什麼,需要徵求誰的同意?

  齊振北微一怔神之後忙道:「好極了,有總教習您在,大收鎮壓之效,我們是求之不得。」

  項剛道:「好說,我只是想開開眼界。」

  於是,項霸王帶著他的四護,就這麼留了下來。

  ***

  花三郎仍然是百思莫解,而且也仍然是一籌莫展,而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了一陣叮噹聲,似乎有人在敲什麼。

  這陣聲音聽得見,但是聽起來相當遠,而且也難辨方向。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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