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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車轅上跳下齊振北跟蒲天義,一人手裏提個大口袋,齊振北道:「馬車進不來,裝進去扛上車吧!」

  花三郎道:「我算是服了兩位了。」

  齊振北道:「三少誇獎,您既然盯上了這倆,這倆準跑不掉,撂倒了一對,您只得用口袋裝車拉回霸王府去嘛!這誰都想得到。」

  花三郎沒再說什麼,把那兩個裝進口袋扛上了車。

  蒲天義道:「車交給您了,完事以後派個人趕回前門大街張記騾馬大車行就行了,車錢給過了。」

  花三郎謝了一聲,跳上車轅道:「別忘了羅老那邊有動靜盡快通知我一聲。」

  揮起一鞭,趕著車走了。

  望著馬車不見,齊振北臉色轉趨凝重:「東城根兒的事兒,稟報姑娘了沒有?」

  蒲天義道:「還沒有。」

  齊振北雙眉一聳:「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稟報姑娘,咱倆見姑娘去,小駱駝,通知各旗,隨時馳援九爺。」

  「是!」

  小駱駝恭謹答應。

  齊振北、蒲天義並肩走了,腳下飛快。

  ***

  南宮玉的小樓上。

  南宮玉居中坐著,兩個巧婢侍立身後。

  左邊,坐的是老車把式。

  右邊,坐的是齊振北、蒲天義。

  齊振北想必是剛把稟報的稟報完,只見南宮玉的臉色變了,美目中閃現了兩道逼人的寒光:「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蒲天義離座躬身:「回姑娘,到今天早上才知道,可巧華三少又跟去查看究竟,所以就耽誤了。」

  南宮玉道:「華二少夫人是在咱們護送下出的事,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咱們怎麼對得起華家。」

  老車把式道:「姑娘,連華家二少夫人都應付不了的,咱們的弟兄能有什麼辦法?咱們那名弟兄,不也犧牲了嗎?而且留下了字跡,盡到了他的責任。」

  「老爹,話不能這麼說,咱們既然派出人去送人家,就算是咱們『鐵血除奸會』都犧牲,也不應該讓人家出一點差錯。」

  老車把式道:「您的意思我懂,您的心情我也能體會,但是事已至今,怪誰還有什麼用?」

  南宮玉凝目望蒲天義,美目中的寒芒已然收斂得不見了:「八叔請坐。」

  蒲天義額頭上都現了冷汗,聞言頭一低道:「謝姑娘!」

  他坐了下去。

  「八叔,那座塚是誰家的,一點也看不出嗎?」

  「是的,姑娘,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了。」

  「這麼說,是什麼年代營建的,也不知道了?」

  「是的,姑娘。」

  「老爹,看看誰在東城人頭熟,打聽一下那座巨塚是誰家的,如今還有沒有人了,上燈以前我就要聽回話,然後再來安排。」

  「是!」

  老車把式站起身出了小樓。

  齊振北道:「姑娘,華三少那方面已經擒住了兩個,依我看,恐怕是八九不離十,如果他那方面有了頭緒──」

  「他那方面有頭緒,是他那方面的,不管怎麼說,人是從咱們手裏被擄走的,咱們總得給人家交代。」

  「是!」

  「厚葬那名弟兄,如果他家裏還有人,撫恤更要從優。」

  「是!」

  ***

  南宮玉小樓上的這檔子事是結束了。

  但是在霸王府的這檔事,卻是剛開始。

  開始的地方,就在霸王府的後廳裏。

  四護衛派出去了兩個,一在前門,一在後門,準備應付些不速之客,留在後廳聽候差遣的,是魯俊跟蓋明。

  項霸王跟花三郎都站著。

  那兩個肌膚蒼白,眼珠子發綠,穿一身黑的,就躺在地上,魯俊跟蓋明站在那兩個身邊。

  這兒不是刑房,也沒有刑具,不過以花三郎、項霸王、魯俊、蓋明這四個人就夠了。

  膽小一點的,只看見這四位的氣勢,不用動什麼刑,就會把該招的全招了。

  花三郎上前腳尖兩挑,兩個黑衣人全醒了,入目眼前,臉上變色,騰身就往起躍。

  魯俊、蓋明都夠快,後頭伸手,兩隻鐵掌按上了他們的肩頭,魯俊道:「別緊張,別激動,矮一點說話。」

  兩個黑衣人似乎想往後出手。

  魯俊、蓋明鋼筋般五指各一緊。

  左邊黑衣人叫道:「我們也是官府的!」

  項剛濃眉一軒,環目一瞪,沉聲道:「什麼官府的,到了這兒也得給我跪下。」

  項霸王的威態嚇人,那兩個不自覺地腿軟了,膝蓋剛沾地,右邊一名冷聲道:「咱們這場官司有的打的了。」

  項剛抬手一指,指頭差點都點上右邊黑衣人的鼻子:「少跟我來這一套,大小官司我都跟你們打,就是進宮裏去,我也會跟你們跑一趟。」

  花三郎道:「項爺,為什麼不聽聽,咱們得跟誰打官司?」

  「我這位老弟的話,你們聽見了,說。」

  兩個黑衣人,突然綠跟珠發直:「項爺?你是──」

  花三郎道:「內行廠總教習,項霸王。」

  兩個黑衣人臉色一變:「你呢?」

  「比項爺差一點,東西兩廠總教習,花三郎。」

  兩個黑衣人臉色又一變:「此地是──」

  「項爺的霸王府!」

  左邊黑衣人叫道:「你們倆不是──」

  倏然住口不言。

  花三郎目光一凝道:「我們兩個怎麼了?」

  兩個黑衣人沒說話。

  花三郎緊逼不放:「我們兩個一個練功岔了氣,一個中了毒,都不能行動,是不是?」

  左邊黑衣人道:「我們沒這麼說。」

  花三郎笑笑望項剛:「項爺,難怪三廠高手連連被害,這幫叛黨對咱們摸得好清楚啊!」

  兩個黑衣人居然沒說話。

  花三郎向著項剛一施眼色道:「項爺,不否認就是承認了,這幫人罪無可赦,我看您就下令處置了吧!」

  右邊黑衣人忙道:「下令處置?我們是五城兵馬司,怎麼說你們也得會知我們大人!」

  項剛怒聲道:「你們還──」

  花三郎抬手一攔道:「項爺,他們既承認是五城兵馬司的,那就是五城兵馬司裏的叛徒,王如俊雖不敢拿咱們怎麼樣,護短總是難免,要讓他一嚷嚷開來,驚動了別的衙門,咱們再想處置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項剛不愧粗中有細,道:「倒也是,那你看該怎麼辦?」

  花三郎道:「咱們給他們來個神不知,鬼不覺,或者找個地方挖個坑秘密活埋,或者給三廠的弟兄,一人一刀剮了他們,等剩副骨頭架子之後,一把火燒他個乾乾淨淨,這樣包管誰也不知道,王如俊就是想問他倆的下落,都不好公開問。」

  花三郎說來輕鬆,就算那兩個吃過人肉,如今一聽可也嚇破了膽,不但眼珠子發綠,連臉都綠了。

  項剛那裏剛一點頭:「對,好主意!」

  左邊黑衣人忙叫道:「你們不能,我們是九千歲的人。」

  花三郎「哈哈」地一笑道:「又成了九千歲的人了,爬得可真快啊!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成了這裏的人了!」

  右邊黑衣人叫道:「真的,我們是九千歲的人。」

  項剛一個嘴巴子抽了過去,打得右邊黑衣人唇破血出,恐怕牙也要掉幾顆:「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給我說實話!」

  右邊黑衣人半邊臉腫得老高,張嘴困難,似乎不便說話了。

  左邊黑衣人忙道:「真的,這回是真的,我們是九千歲的人。」

  項剛一指花三郎道:「九千歲的人,九千歲除了三廠沒別人,東西兩廠,我這位兄弟熟悉,內行廠的我全認識,沒有你倆這一號的,你們還敢冒充?」

  左邊黑衣人急得臉色白了,道:「我們真是九千歲的人,是九千歲又秘密訓練的一批,別人不知道。」

  花三郎道:「呃!有這種事,你們有什麼身分證明?」

  左邊黑衣人苦臉道:「我們沒有身分證明,為的就是怕人知道。」

  「那麻煩了,既沒身分證明,你們的話我們怎麼能信?」

  魯俊插了句嘴:「就是嘛!我還說我是御前侍衛呢!」

  左邊黑衣人忙道:「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九千歲!」

  花三郎道:「這話就不對了,既是秘密訓練,不讓人知道,九千歲一定有他的顧忌。你想,九千歲會為了你們兩個,承認他確實另外秘密訓練了一幫人嗎?」

  左邊黑衣人一怔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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