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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第十九章 重任

  一路上,花三郎在想,劉瑾自領內行廠,連東西兩廠都在統轄、監視之下,又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九千歲,對普天之下,包括在那廟堂之上的王公卿相,文武百官,操生殺予奪之大權,論顯赫之權勢,可以說是前所未有,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若說他是想謀朝篡位,圖謀不軌,掌握京畿之寧亂,天下之治安,以三廠之勢力,又近在天子腳下,可以說是很夠了,大可不必再訓練一批,再製造一批權勢猶凌駕於內行廠之上的密探。

  唯一的理由,應該是他對自領的內行廠都不放心,還要再訓練一批爪牙來監視內行廠。

  這恐怕是有野心而懷異志的人的一個通病。

  他有謀人之心,以己度人,也深恐被人所謀。

  真是何苦來哉,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寒暑,倘能因淡泊而心安,豈不樂享數十年美好光陰?

  想出了劉瑾唯一可能的用意,花三郎同時也想出了一著妙計、一個好主意──

  ***

  回到了項霸王府,迎面而來的還是魯俊,魯俊苦著一張臉,跟吃了黃蓮似的:「我的爺,您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要讓人罵慘了!」

  「怎麼了?」

  「怎麼了?我們爺怪我,為什麼不先讓您歇會兒再上內行廠去,這是沒什麼要緊事,萬一有什麼要緊事,不就得等上半天麼?」

  花三郎失笑道:「項爺也真是,就在內行廠,萬一有什麼要緊事,不會差個人找我去?」

  魯俊道:「您能這麼說,我那敢當著爺這麼說,那不是頂嘴嗎?」

  花三郎笑著拍拍魯俊道:「我去說去,放心,準保你沒事兒!」

  魯俊道:「先謝謝您了,那您就快點兒吧!爺正在發火兒呢!」

  花三郎沒有再說什麼,一笑往裏走去。

  在大廳外頭,老遠就能看見項剛那高大身軀的影子,映在雕花的窗戶上在到處晃。

  進大廳再看,廳裏只有項剛一個人,急躁踱步,滿臉的怒色。

  幾名護衛都機靈,除非是被召喚躲不掉了,要不然這時候誰願意往前湊,待在跟前找倒霉!

  項剛一見花三郎,瞪著眼就往前迎:「兄弟──」

  花三郎抬手一攔:「項爺,別怪魯俊,人家只是告訴我該告訴我的,要怪怪我,是我沒進來見您。」

  項剛一怔:「怎麼!他告訴你了?」

  「他那張臉能苦出人的膽汁,是我問他的。」

  項剛冷哼一聲道:「他倒是惡人先告狀啊!」

  「項爺!您不是這脾氣,今兒個是怎麼了!有事兒?」

  「沒事兒。」

  「這事兒幹嗎怪人家?」

  「心裏煩,看見誰都想發頓火兒。」

  花三郎笑了笑,旋即斂去笑容,道:「我知道,案子沒頭緒,難免煩躁!」

  「兄弟,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栽觔斗事小,叫咱們怎麼向九千歲交代呀!」

  花三郎已是胸有成竹,說道:「您別急!項爺,我得來個消息,不知道對這件案子有沒有助益?」

  項剛目光一凝:「什麼消息?」

  花三郎臉色一轉凝重:「項爺,這個消息,未經證實,至少在咱們是未經證實,咱們必須先去求證,但是在求證的時候,必須要小心,必須要慎重,因為一個不好,咱們倆都得吃不完兜著走。」

  「呃?這麼嚴重!」

  「嗯!」

  「什麼消息,你倒是說呀!」

  「咱們坐下說。」

  項剛忙不迭地找著椅子坐了下去,兩眼直瞪著花三郎。

  花三郎坐下之後,才神情凝重地道:「項爺,九千歲另外訓練了一批密探,據說權勢猶凌駕於內行廠之上。」

  項剛一怔:「你這是那兒聽來的消息?」

  「是玲瓏聽來的,聽九千歲召見那些人裏的一個談話。她找我去內行廠,就是為告訴我這消息。」

  項剛瞪大了一雙環目:「玲瓏聽來的,那應該可靠,只是,有這種事我怎麼會一點兒都不知道?」

  「項爺,這我就不便說什麼了。」

  花三郎乘機點了個火頭。

  馬上就發生作用,見到功效。

  項剛臉色為之一變:「好,好得很,這種事居然把我都蒙在鼓裏。兄弟,知道都是些什麼人麼?」

  「玲瓏不清楚。」

  「那麼,知道是在那兒訓練的麼?」

  「玲瓏沒聽見,當然她更不敢問。」

  項剛沒說話,臉色可相當難看,半天才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他這是什麼意思!」

  「您是說九千歲?」

  「不是說他,還能說誰!」

  「我倒猜出了幾分,中與不中,卻不敢說。」

  「你說我聽聽。」

  「項爺,您是知道的,當初九千歲創內行廠自領,是為了什麼?」

  「為了統轄,監視東西兩廠。」

  「也就是說信不過東、西兩廠,是不是?」

  項剛一點頭:「可以這麼說。」

  「那麼,九千歲他現在又秘密訓練了一批,賦予猶高於內行廠的權勢,其用意,應該是顯而易見的了。」

  花三郎又把已經點著的火頭兒,搧大了一點兒。

  項剛的臉色又一變,但沒說話。

  「內行廠創設之當初,提督東、西兩廠的,仍然是現在這兩位督爺,是不是?」

  項剛的話聲有點怪:「不錯,就是熊英跟陰海空。」

  「那麼九千歲信不過熊、陰兩位,還有可說,他怎麼連他自領的內行廠都信不過?這不等於不相信自己麼?」

  花三郎又是一扇子。

  項剛喉嚨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塞住了,道:「領內行廠的是他,可是實際負責的,卻是我這個總教習項剛。」

  花三郎故作一怔,然後道:「項爺,我無意──」

  「兄弟,」項剛發躁地一擺手道:「別無意不無意,不必諱言什麼,我不信你看不清楚,分明就是這麼回事,他這是對我,不要緊,用不著等他下手,我馬上就進內行廠請辭!」

  他霍地站了起來。

  花三郎忙跟著站起:「項爺,我要攔您!」

  「兄弟,換個別人,誰攔我我跟誰翻臉,我無意戀棧,老實說我根本沒把這個總教習放在眼裏,更沒有意思跟他爭奪什麼,讓他放心!」

  「不妥,項爺。」

  「什麼不妥?」

  「您的做法不妥。」

  「怎麼不妥?」

  「您為什麼請辭?」

  「不必理由,幹膩了。」

  「不行,在這節骨眼兒上,沒人以為您是幹膩了,任誰都會認為您是辦不了案子,幹不下去了,躲了。」

  「兄弟,你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我是知道,可是我一個人知道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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