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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好說。」花三郎道:「既然來了,總不能空著手出去,否則我有什麼面目見天橋那些苦哈哈的朋友。」

  柴立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你的確是個好管閒事的人,既然天生這麼一副熱心腸,蕭府不能不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樣逼蕭府接受。」

  花三郎倏然一笑道:「柴大管事,這是劃出道兒來了。」

  柴立道:「嘴長在你身上,愛怎麼說隨你,不過蕭府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要是任由你就這麼出去,那會慣了你的下次,也會讓北六省的江湖道瞧扁了蕭府。」

  「呃!以柴大管事之見,是打算讓我姓花的怎麼出去?」

  「蕭府有的是人,我讓他們抬你出去。」

  花三郎一笑而起:「本來,強龍不壓地頭蛇,奈何我天生一副怪脾氣,為了貴上跟天橋這班苦哈哈的朋友,花某人我只好把這條命豁出去了。」

  柴立也緩緩站了起來。

  顯然,這已是劍拔弩張時刻。

  柳三影、尉遲東、歐陽西以及柴立身後七名黑衣劍手,都已暗暗凝聚功力戒備。

  花三郎跟個沒事人兒似的,笑笑道:「柴大管事,看樣子,咱們是非動干戈不可的了。」

  柴立兩眼精芒閃動,冰冷道:「你是第一個恃強闖蕭府的人,蕭府絕不容再有第二個,甚至要做得連你這頭一個也不存在。」

  花三郎搖頭笑道:「柴大管事,不容易,不容易啊。」

  柴立冷哼道:「咱們就試試看再說。」

  他隨話一步欺前,疾若鬼魅,抬手一掌拍向花三郎。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位蕭府後院管事柴立的身法、招式,比柳三影、尉遲東、歐陽西三個可是高明多了。

  花三郎卓立不動,臉上仍掛著笑意,但是他的兩眼,卻是緊盯著柴立疾揮而來的那隻右掌。

  雙方距離僅數尺之遙,柴立出手又極其快速,只一轉眼間,柴立的右掌已近花三郎胸前重穴五寸之處。

  花三郎仍未動,臉上的笑意依然。

  就在這時候,柴立突然一聲冷哼,五指頓時箕張,手掌一搖,幻成七八隻掌影,把花三郎胸前的幾處重穴一起罩在掌影之內。

  似乎,花三郎此刻如若應變的話,已經是太遲了。

  但,花三郎絕不是庸手,更不是傻子,他所以這樣靜峙不動,應該有他的道理,應該有他的萬全之策。

  果然……

  眼看柴立那隻右掌就要沾衣。

  柴立的臉上泛起了異容。

  柳三影、尉遲東、歐陽西等人臉上的詫異之色更濃。

  就在這時候,花三郎動了,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動的,事實上他完全跟沒動一樣,但是,柴立的那一掌已經落了空,花三郎人已到了柴立的右側,柴立的那隻右掌,已從花三郎胸前不到一寸之處掠了過去。

  花三郎不動是不動,一動就是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他的右手五指搭向了柴立的右腕。

  按說,柴立招式用老,在這種情形下,很難躲過像花三郎這樣的高手一擊。

  但是,連花三郎都知道,柴立這一招,只是試探性的攻勢,絕不會不留後手,再說,像柴立這樣的高手,自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就在花三郎五指方自遞出那一剎那,柴立他人已像一陣隨風的落葉似的,向左飄了出去,而且一飄就是三尺。

  他也躲過了花三郎襲擊他右腕脈的反擊,他橫掠三尺,腳一沾地,就要再行撲擊。

  而,陡地,他神情一震怔住了,兩眼睜得老大,雙腳就像釘在地上,他那睜得老大的兩眼,看的是花三郎的左手。

  花三郎高抬著左手,臉上仍是那令人既氣又恨,卻又忍不住不看的笑意,左手兩指間捏著一樣東西,那是一根髮簪,柳三影、尉遲東、歐陽西等猛然睜大了兩眼,每張臉上都是驚容,幾乎同時脫口一聲驚呼。

  柴立急忙抬手摸頭,髮髻並沒有散落,那是因為絲帶還束著頭髮,但是髻上的髮簪已經不見了。

  柴立的手停在了髮髻上,動彈不得。

  一名黑衣劍手兩眼突閃殺機,出劍,掠身一氣呵成,銳利的劍頭帶著一道懍人的光華,閃電似的捲向花三郎後心。

  花三郎的左手往後一揚,一聲痛呼,一聲龍吟,那把長劍掉在了地上,黑衣劍手左手握著適才持劍的右手,掌心裏,插著剛才在花三郎左手兩指間的那根髮簪,直透手背。

  就這麼兩手,震住了全場。

  眼前這些人,包括柴立在內,久久沒有一點動靜。

  他們不相信,絕不相信當今武林中有人能一招挫敗這位內外雙修的後院管事柴立。

  然而,這畢竟是鐵一般的事實。

  笑容,在花三郎唇邊更濃了三分,花三郎說了話:「柴大管事,承讓。」

  柴立等一下都大夢初醒般定過了神,柴立既驚又怒:「你……」

  「柴大管事,區區在下的好意,蕭府是接受不接受?」

  柴立瞋目暴喝,暴喝聲中,他一步欺到花三郎面前,雙掌猛翻齊揮,向著花三郎當胸擊去。

  天還不算涼。

  但是柴立這雙掌並出的一擊,使得站得近的人,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能讓人機伶冷顫的陰冷寒意。

  柴立此刻的雙掌,顏色更紫了,黑紫黑紫的。

  兩眼閃過兩道威棱,花三郎的一雙眉稍高高揚起:「你這種陰毒功力有傷天和,我替江湖道毀了它吧。」

  隨話抬手,突出一指,就要點向柴立一雙手掌的掌心。

  驀地,一個蒼老話聲傳了過來:「年輕人,手下留情。」

  花三郎手指的點勢為之一頓。

  柴立沉腕收手,飄身而退,眼中有驚恐色,額上也已微有汗漬。

  凝目望去,廳後踱出了一人,真是踱出來的,八字步,走得又慢,一擺一晃的,不是踱是什麼?

  這個人是個福福泰泰的白胖老頭兒,文生巾,儒服,福字履,再加上他那兩步走,十足的一個老學究──冬烘先生。

  果然,這位老先生一出來,柴立等立即整容欠身,一起叫了聲:「老夫子。」

  老夫子!不是冬烘先生,老學究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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