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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紀珠一聽這話為了難,李家所以派人來京,為的就是這位老郡主,紀珠這個李家人來了是不錯,但人實際上並沒有替老郡主做什麼。

  紀珠正這兒為難,一陣春風,敞軒裡闖進了格格德瑾。

  紀珠對她沒好感,但是當著老郡主,他不能不起身招呼。

  他這裡剛站起,還沒來得及招呼。

  德瑾格格已挑眉瞪目,望著他尖聲說了話:「你還來福王府做什麼,你還有臉來見我媽?你做的好事,真露臉,為個女人硬闖『雍王府』,你是誰的人,憑什麼管人家的閒事,福王府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紀珠怔住了,一時沒說出話來。

  老郡主驚怒暴喝道:「德瑾──」

  「媽,」德瑾霍地轉臉:「媽,您不要攔我,李家跟您的當年,那只是李家跟您,畢竟咱們得為二阿哥、得為朝廷,他不是咱們愛新覺羅的人,論當年他們李家還叛逆,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

  紀珠定過了神,忍下了猛往上沖的怒氣,一躬身道:「老郡主,紀珠告辭。」

  轉身就走。

  「紀珠,等等。」

  老郡主站起就追。

  德瑾格格伸手就攔:「您別追他,脾氣還挺大的──」

  老郡主揚手就摑了過去。

  只聽「叭」地一聲脆響,德瑾格格結結實實挨了一個耳括子,打得德瑾格格驚駭捂臉,大叫道:「媽──」

  老郡主驚怒厲喝:「大膽的畜生,給我跪下。」

  在德瑾格格的記憶裡老郡主從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在德瑾格格的記憶裡,她這位母親也從沒有對她這樣聲色俱厲過,更沒有打過她。

  是故,德瑾格格驚怕是驚怕,但是委屈不服的成分,更大過驚怕,她沒有跪下,不但沒有如老郡主之言跪下,反而雙手捂臉,轉身跑了。

  老郡主正在氣頭上,一見德瑾格格居然敢不聽她的,不跪跑了,自是更氣,當即震聲喝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德瑾格格充耳不聞,人也跑不見了。

  老郡主突然怔住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

  紀珠可不知道福王府發生了這種前所未有,甚至想都想不到的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福王府」。

  他是打算走了,打算馬上離京回遼東去。

  剛拐過「福王府」前大街,忽聽一聲「李三少」。

  紀珠只當是「福王府」追出了人,停步抬眼,旁邊走過來個人,紀珠馬上認出來了,不是「福王府」的人是「京華鏢局」一名趟子手左手提著他的行李,右手提著他的劍。

  紀珠愕然道:「這是──」

  那名趟子手顯然有點怕紀珠,怯怯的道:「總鏢頭讓我給您把行李送來,也讓我轉告您,不必再到鏢局去了。」

  紀珠正一肚子火兒,一聽到這話,人兒更往上冒,兩手齊伸,先後奪過了行李跟劍。

  那趟子手嚇得扭頭就跑。

  紀珠就想追過去,追上「京華鏢局」,好好出出這口氣,但是腳剛邁出去,他又停住了,他忍了。

  何必在這種地方,跟這種人生這種氣?不值得的。

  一念及此,氣雖還沒消,但是心裡平靜多了,一手行李一手劍,帶著正要走。

  突然,又一聲:「三少爺。」

  紀珠聽出話聲熟,霍地轉臉望去,仍不由為之一怔,走過來的是秦玉松。

  秦玉松臉上帶著勉強笑意:「我來給您拿吧!」

  他不問紀珠為什麼會在這兒,也不問紀珠怎麼會提著寶劍行囊,顯然,他是知道了。

  既然知道,也就沒說話。

  紀珠道:「不了,五爺,我要回遼東去了,這就走。」

  秦玉松道:「一時半會兒恐怕您還走不了,大爺讓我來請您去一趟。」

  紀珠一時沒聽出秦玉松話裡的話,道:「我不跟鐵大哥辭行了,麻煩替我帶個話,過一陣子我再來看他。」

  秦玉松道:「總算朋友一場,三少好歹跟大爺見上一面。」

  紀珠一想也是,鐵英對他夠照顧,既是要走,又讓他的人碰上了,怎麼能不去見個面,辭個行?

  當即點頭道:「好吧!」

  秦玉松二話沒說,半搶的伸手接過紀珠一隻手裡的行囊,轉身就走。

  ***

  還是上回那地方,紀珠在堂屋裡見了鐵英。

  「兄弟。」

  「鐵大哥,我來辭行。」

  鐵英一擺手:「兄弟,不急在這一會兒,坐。」

  紀珠跟鐵英坐了下來,鐵英道:「兄弟,我這兒沒有『鴻門宴』,你總不能手裡老握著寶劍吧!」

  紀珠為之一笑,勉強一笑之後,順手把劍放在了几上。

  鐵英道:「兄弟,你的事兒我都知道了,這種事兒,我不便說什麼,可是我要告訴你,現在你還不能走!」

  紀珠道:「現在我還不能走?為什麼?」

  鐵英道:「除非你能把這位也帶走──」

  一頓,道:「姑娘請出來吧。」

  垂簾一掀,從左耳房裡走出個人來,赫然是姑娘芙蓉。

  姑娘打扮的乾乾淨淨,但是臉色蒼白,身子瘦弱,顯然還沒恢復。

  紀珠一怔,霍地站了起來:「姑娘,鐵大哥,這是──」

  鐵英道:「衝著你,『雍王府』不罪姑娘,可卻把她趕了出來,姑娘靠在衚衕裡,舉步艱難,是我擅做主張把她接到這兒來!」

  紀珠怔住了,半天沒說話。

  他說不出話來了,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來是為了這他不能走,原來是為這位芙蓉姑娘。

  他能怪鐵英多管閒事麼?不能,人家是為誰,圖什麼,要不是因為他李紀珠,人家哪認識誰是芙蓉姑娘?

  姑娘也沒說話,一雙美目中充滿著幽怨,望著他。

  還是鐵英說了話:「姑娘請過來坐。」

  姑娘答應一聲,要走過來,但似乎她虛弱乏力得厲害,腳下剛動,嬌軀一晃要倒。

  鐵英一驚,要往起站。

  紀珠快,一步跨到,伸手扶住了姑娘,姑娘看了看他,失色的香脣邊閃過一陣抽搐,低下了頭。

  紀珠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心裡卻是很不好受,扶著芙蓉姑娘過來落了座,然後退了回去,一時沒坐下。

  只聽鐵英道:「兄弟,你能把姑娘帶走?」

  紀珠好為難,道:「鐵大哥,這──」

  他沒有說下去,其實這就夠了,何用他再多說。

  只聽姑娘低著頭道:「鐵爺,我不能跟李三少走,也根本沒打算跟李三少走,我被趕出了『雍王府』,是我的事,您把我帶到這兒來,是您的好意,李三少並不欠我什麼,就算欠,他也沒有義務照顧我。」

  鐵英看了看紀珠,紀珠心裡夠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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