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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趙君平話落,一陣急促步履聲,後院裡走進了福王府那位白胖總管齊祿,他衝趙君平拱了個手,先打了個招呼,然後向紀珠哈了腰:「三少爺,老郡主請您馬上去一趟。」

  趙君平說那件事既已傳遍九城,「宗人府」都已奉旨查報,這時候老郡主派總管來請他上福王府去,紀珠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麼。

  但是,他不想去,也不想跟任何人多解釋。

  他這裡剛一猶豫,福王府總管齊祿那裡又一哈腰道:「老郡主交代,無論如何請三少爺去一趟。」

  紀珠轉念一想,暗道:「去吧!既然要離開二阿哥的門了,樂振天是誰的人,皇子之間為儲君之爭,也就事不關己了,就算要離京回遼東去,也該跟老郡主辭個行。」

  當即一點頭道:「好,我跟你去見老郡主。」

  齊縣忙哈腰擺手。

  紀珠邁步行去。

  齊祿又跟趙君平打了個招呼,忙跟了出去。

  不知道怎麼回事,紀珠一走,樂家倩轉身也走了,她行向了北屋。

  樂振天生怕得罪趙君平,一驚就要攔。

  趙君平伸手拉住了他。

  樂振天嚇了一跳,忙道:「趙爺──」

  趙君平低聲說道:「往後小心,像這樣的好運氣,對你也只好一次,下次再出錯,定罰不饒。」

  樂振天一怔,他差點叫出聲來,忙喜道:「怎麼,趙爺也是──」

  趙君平鬆開了拉住他的手,揚聲道:「把他的行李收拾收拾,派個人往福王府,迎著他給他送去。」

  樂振天忙恭聲答應。

  就在樂振天恭聲答應聲中,趙君平走了,樂振天驚喜激動,怔在那兒老半天,才突然轉身行向北屋。

  北屋裡,樂家倩面無表情的呆坐著。

  樂振天進門就是一聲冷笑:「美夢落空了吧?」

  樂家倩木然道:「是我命苦,注定要多受折磨多受罪。」

  樂振天道:「明白就好,這輩子你是注定跟定了我,永遠別想擺脫我。」

  樂家倩霍地站了起來:「樂振天──」

  樂振天一掌摑了過去,打得姑娘差點沒摔倒,她忙扶著椅子站住。

  樂振天戟指罵道:「賤丫頭,往昔給你臉你不要,從今後我就不再拿你當人。你敢再有二心的話,只要我在四阿哥門裡,我就有能耐毀了你,你最好自己打點著。」

  霍地轉身行了出去。

  樂家倩站著沒動,嬌靨上五個指頭印紅腫起老高,她也沒抬手去摸,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也沒讓它流下來。

  ***

  紀珠跟著齊祿到了福王府,老郡主在敞軒裡待客,齊祿帶著紀珠直進敞軒。

  老郡主臉色沉重,正在來回走動,一見齊祿帶著紀珠進來,沒容行禮,劈頭就道:「孩子,你是怎麼回事兒,你不是個糊塗人,怎麼做出這種糊塗傻事?」

  紀珠這才施了一禮:「老郡主,事紀珠已經做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有負您的厚望,紀珠深感不安。」

  老郡主道:「沒什麼好說的?不行,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得說給我聽聽。」

  紀珠不便違抗老郡主,遲疑了一下道:「您請坐。」

  齊祿忙過去侍候,老郡主落了座,臉色也稍微好了些,道:「你也坐。」

  紀珠沒多說,也沒猶豫就坐在了下首,坐定,他就從頭到尾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只沒提發現樂振天的事。

  靜靜聽畢,老郡主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孩子,你跟你爹一樣,俠骨柔腸,劍膽琴心,也跟你爹一樣的重義,於私,這件事情你做得並沒有錯,可是,於公,你給東宮惹來了大麻煩。」

  紀珠道:「紀珠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皇上,已經降旨命『宗人府』查明回奏。」

  「紀珠知道。」

  「眾家阿哥你爭我奪,費盡了心力,為的又是什麼?要是二阿哥有什麼話,你可不能責怪他。」

  「錯在紀珠,紀珠不會,也不敢。」

  「不過,二阿哥並不是絲毫不能曲容的人,等會兒我就進宮去見二阿哥,替你跟他解釋一下吧!」

  紀珠道:「謝謝您的好意,不用了,紀珠已經被東宮派的人趕出了門。」

  老郡主一怔,急道:「怎麼說,你已經──會有這種事,怎麼事先沒知會我一聲。」

  紀珠沒說話。

  老郡主臉色一變:「那我更要進宮了,人是我推薦的,怎麼說也應該在事先知會我一聲,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錯,正值用人之際,他怎麼能──」

  紀珠截口道:「您不要動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紀珠自知做錯了事,領這個罰,領得是毫無怨言──」

  老郡主道:「你或許毫無怨言,可是東宮一念之差,可造成了莫大的損失。」

  紀珠道:「您這話紀珠不敢苟同,二阿哥門裡能人甚多。」

  「孩子!」老郡主道:「用人之際,有才能的人不怕多,東宮的實力如果真夠在眾家阿哥之中角逐,我也就不把你們遼東李家拖出來了──」

  紀珠道:「或許您說的是實情,但是二阿哥人前不樹立威信,如果不對紀珠有所懲罰,將何以御眾?」

  老郡主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非進宮見二阿哥去不行──」

  紀珠道:「老郡主,您是好意,但是紀珠既已被趕出了門,絕不願因為您的說項再──」

  老郡主目光一凝,道:「孩子,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壓根兒不願管這檔子事兒。」

  紀珠道:「不,要是那樣,紀珠根本就不會跟大哥、二哥爭著來──」

  老郡主道:「孩子,我要聽實話,對我,你也沒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紀珠遲疑了一下,道:「你既然這麼說,紀珠也只好這麼答,老人家所以答應,紀珠所以爭著來,是為還老郡主您當年那份情,紀珠已經來了,但是人家把紀珠趕出了門,紀珠就不必,也不願再強求了。」

  老郡主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孩子,我知道,李家人的心,我最清楚我不願勉強你,也不能勉強你,不過,孩子,二阿哥實在是個仁德的君主,在眾家阿哥之中,也只有他的仁德才配治理天下,如果這儲君之位,落在了別位阿哥手裡,那不是朝廷跟天下萬民之福。」

  紀珠搖頭道:「您這種說法,紀珠不敢苟同,二阿哥仁德,是實情,但是他仁德得近乎優柔懦弱,未必能治國,治國也非朝廷百姓之福。」

  老郡主一怔直了眼:「孩子,你真這麼想?」

  紀珠道:「老郡主您未必不這麼想。」

  老郡主定過神,微一怔道:「但是,孩子,論心術,再沒一個比二阿哥強的了。」

  紀珠道:「治國固然要看心術,但是才能更為重要。」

  「那麼,以你看,眾家阿哥之中,誰具治國才能?」

  紀珠道:「說句不該說的話,那不是紀珠的事,紀珠也不便置喙。」

  「孩子。」

  「老郡主原諒。」

  老郡主沉默了一下,道:「那麼,咱們不談題外話,關於剛才說的事無論如何──」

  「老郡主,您忍心讓紀珠委屈?」

  「孩子,我不能也不敢說為大清朝,為我,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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