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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萬能手」道:「李朋友,你問這個是──」

  「我自有我的道理。」

  「敢情朋友你是個有心人。」

  「我本就是來找你的,我上『天橋』去過,有人告訴我,你上這兒找老相好來了,我趕到了這兒,正巧碰上你跟人家爭風吃醋,我不能袖手旁觀讓人接了風,所以我只好伸手了。」

  「萬能手」道:「可是我不知──」

  紀珠截口道:「剛還自誇你認識的那些朋友呢,既然是朋友,要說不知道他們都住哪兒,未免說不過去吧。」

  「萬能手」道:「他們都住內城,你上內城找去吧。」

  紀珠含笑搖頭:「閣下,別拿我當三歲孩童,就是不知道在哪兒,所以方找你請教,你告訴我,我不為難你,你也可以照舊以你的『萬能手』在『天橋』變作的戲法兒,要不然,不但你這雙手從此稱不得『萬能手』,恐怕從此你也在『天橋』變不成戲法兒了!」

  「萬能手」道:「我是真──」

  紀珠伸手抓住了他一隻手,道:「你是不相信,是不是?那咱們就試試。」

  他五指微用了力。

  「萬能手」臉色馬上變了,隨即額上現了汗邊,身子也發了抖,最後他還是受不了了,急急道:「我說──」

  紀珠手一鬆,道:「說吧,我聽著呢。」

  「萬能手」道:「其實,說實在的,我跟他們並沒有什麼交情,不過是有一回有個姓楊的逛『天橋』看我變戲法認識他,隔沒兩天,他在『悅來軒』喝酒,又碰上了,他喝多了,告訴我他是八阿哥的人,在『打磨廠』一家賭坊裡管賬──」

  紀珠道:「哪家賭坊?」

  「如意賭坊。」

  「後來你去找過他沒有?」

  「沒有。」

  「不會吧!既知道他是個有來頭的,你還不曲意巴結。」

  「萬能手」道:「我倒是去找過他兩回,在賭坊裡輸過兩回錢,他都還給我了,可是他絕口沒再提八阿哥的事。」

  紀珠一搖頭道:「絕口不提八阿哥的事,倒是有可能,可是對你不該,你一沒錢,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他要是沒目的,斷不會兩次退錢給你。」

  「萬能手」低下了頭。

  紀珠道:「不要問一句說一句,我可沒那麼好耐性。」

  「萬能事」低著頭道:「他叫我留意逛『天橋』扎眼的人替他刺探消息,答應將來引我進八阿哥的門當差。」

  紀珠道:「不就是了嗎,你替他刺探了多少消息?」

  「萬能手」道:「沒有,我告訴他些事兒,他都說沒用。」

  紀珠一點頭道:「好吧,我就問到這兒了,老老實實在這兒陪你的老相好吧。」

  他鬆了「萬能手」的手,隨手一指點出去,「萬能手」應指趴在桌上,他抬眼望翠紅道:「照顧你的老相好吧,兩個時辰過後他自然會醒過來,少不了你的銀子的。」

  話落,出房,騰身就上了屋。

  「春宵一刻值千金」,何況是花了銀子的,既然沒熱鬧看了,各房各盡早就熄了燈,關了門自己找樂子了,所以紀珠出身上屋,沒人瞧見。

  紀珠落身在旁邊一條黑衚衕裡,邁步往前走,出衚衕右邊就是「留春院」的大門口。

  他這裡剛出衚衕,『留香院』大門外來了幾個人,一眼就瞧見了他,其中一個抬手一指,叫道:「就是他。」

  抬手指著紀珠叫的那個,正是跟「萬能手」爭風吃醋,挨了紀珠的揍,爬著出「留香院」的那個年輕漢子。

  另四個,兩個年輕漢子,兩個中年漢子,一般的神色地利落打扮,一般的神色慓悍,也一般的腰裡鼓鼓的。

  紀珠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即停了步。

  那五個由年輕漢子帶頭,立即圍了過來,一個粗壯中年漢子上下一打量紀珠,抬手指指過來的年輕漢子:「你認識他麼?」

  紀珠淡然道:「認識,不久前才在『留香院』裡見過。」

  粗壯漢子濃眉一聳沉了臉,說道:「那就不會錯了,你仗著有幾分身手,管錯了閒事,大夥上!」

  一聲「上」,連同挨揍的年輕漢子,五個人齊探腰,鐵尺、鋼絲軟鞭,外帶匕首,全是玩命兒的傢伙。

  紀珠一抬手道:「慢著。」

  粗壯漢子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紀珠道:「聽說諸位背後是『北六省』道兒上的朋友,道兒上有道兒上的規矩,諸位怎麼能不懂規矩不講理?」

  粗壯漢子冷然道:「既知我們的來路,還敢管這檔子的閒事,你的膽子不小。」

  另一個瘦削中年漢子道:「道兒上的規矩多得很,有一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弟兄挨了你的,這個理還要怎麼講法對?」

  紀珠道:「這位年輕朋友,他有沒有把事情的起因跟經過告訴各位?」

  瘦削中年漢子道:「說了,是不是這麼回事?」

  他把起因跟經過說了一遇,倒是八九不離十。

  紀珠聽畢道:「不錯,是這麼回事,年紀輕輕的,往這種地方跑已是不應該,惹上人命官司更是划不來,我是為他好,難道也錯了麼?」

  粗壯中年漢子道:「他該不該,划算不划算,自有我們自己管束、承當,用不著你這個外人伸手。」

  紀珠道:「你閣下要是這麼說,我就沒話好說了──」

  粗壯中年漢子冷然道:「你本就沒什麼好說的,上。」

  這一聲「上」,五個人齊動,手裡的傢伙,分上中下三路,招呼的全是要害。

  紀珠雙眉一揚,身軀左旋,沒看見他是怎麼出手的,甚至根本沒看見他出手,悶哼聲中,五個人中的三個年輕的摔倒在地,兩個中年的踉蹌暴退,五把傢伙,鐵尺、鋼絲軟鞭飛出去老遠,兩把匕首到了紀珠的手裡。

  五個人全怔住了。

  紀珠冷然的道:「我現在沒有閒工夫,諸位不同,不必忙著找我,我自會找你們總瓢把子說話。」

  他一鬆手,匕首錚然落了地,他邁步就要走。

  只聽一個低沉話聲傳了過來:「朋友現在就可以找我們總瓢把子說話。」

  地上倒的三個,忙一骨碌爬起來,用兩個中年漢子一起躬了身。

  紀珠抬眼望去,只見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那個人,四十多年紀,穿一身長袍馬進兒,飛眉細目白淨臉,脣上還留著兩巴小鬍子,挺威武,也挺灑脫個人物。

  五個人忙上前欠身:「五爺。」

  那位小鬍子五爺看也沒看五個人,兩眼緊盯著李紀珠說道:「朋友好高絕的身手,請教貴姓?」

  紀珠道:「不敢,李,十八子李。」

  那位小鬍子五爺道:「原來是李朋友,李朋友不是京城地面上的人物。」

  紀珠道:「怎麼見得?」

  小鬍子五爺道:「京城地面上的人物,我們一清二楚的,像朋友這樣高絕身手的,還沒有見過。」

  紀珠道:「誇獎,我剛從外地來。」

  「朋友從哪兒來?」

  紀珠道:「遼東。」

  小鬍子五爺一怔:「遼東?經由『山海關』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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