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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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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閃身欲撲,德哈脫卻又突然伸手把他攔住,巨目凝注郝元甲,冷冷說道:「我極力容忍,你可莫要……」 郝元甲大笑說道:「哪裡是極力容忍?分明是因為你口中的所謂『叛逆』此刻就在我這分舵之中,我郝元甲不領這個情!」 德哈脫鬼臉一紅,惱羞成怒,臉色一沉,目射寒芒,立即揮手喝道:「這化子未免太以狂妄無知,先拿下他再說!」 那名紅衣喇嘛應了一聲,倏揚厲笑,剛要撲出。 驀地裏,背後響起個冰冷話聲:「我看你們哪一個敢動!」 話聲雖然低微,卻震得四名大內侍衛耳鳴心跳,血氣翻騰,一驚之下,那名紅衣喇嘛連忙收勢,與另三名同伴一齊轉過身形,八道駭然目光投注處,不由心頭又同是一震,面前一丈內,赫然負手站立著一位白衣書生。 這四名大內侍衛無一不是能察聞十丈內飛花落葉蟲行蛾鬧的內家一流高手,而今被人逼近身後一丈內竟都茫然無覺,此人之功力可想而知,倘若人家出手暗襲…… 心中驚悸,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德哈脫定了定神,目中寒芒閃爍,深深打量兩眼,驚聲問道:「你是……」 書生,他自然就是朱漢民,聞言淡淡一笑,道:「你們幾個奉旨捉拿的是誰?」 德哈脫又復一驚,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道:「你就是碧血丹心雪衣玉龍?」 朱漢民點頭說道:「我就是朱漢民,如今就站在你們幾個跟前,我看你們幾個有哪一個能奈何得了我!」 德哈脫剛一猶豫,朱漢民立即向著郝元甲舉手連拱,笑道:「郝舵主,沒想到我幾趟拜訪,竟給貴分舵帶來了麻煩,私心甚感不安,如今我已現身,我的事就交給我吧!」 朱漢民這麼做這麼說是具有深意的,他雖知丐幫還不至於那麼怕事,而且為了他甚更能不惜一切,可是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不願為了他自己而為丐幫,尤其丐幫北京分舵招來麻煩,誠如德哈脫適才所說的,倘若大內侍衛盡出再加上配有火器的禁衛軍,單憑一個丐幫,確實應付不了,雖不致於派毀人亡,就此瓦解,但至少要損失不少精英,不少元氣,如今事非其事,時非其時,朱漢民他不能那麼做,也不能讓丐幫做此無謂犧牲,削減了他日後舉事時的實力。 郝元甲自然明白朱漢民的用心,只是他尚未及開口,那德哈脫已然向朱漢民發了話:「我們幾個知道你是當今武林的第一高手,可是你要明白,假如我們幾個沒有把握也就不會來了,至少也會多來幾個的。」 朱漢民道:「有把握那最好,當年雍和宮侍衛領班鐵別真親率五名大內侍衛,並帶著歹毒霸道暗器來這兒抓人,結果弄得個灰頭土臉地狼狽而回,如今你又結伴到這兒拿人,我恐怕你會步上鐵別真的後塵,跟他一樣地狼狽!」 德哈脫一震,巨目中寒芒暴閃,道:「你也知道當年事?」 朱漢民淡淡說道:「當年事傳遍宇內,武林中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知道這件事並不稀罕,你何須大驚小怪?」 德哈脫道:「那麼,食皇祿,報皇恩,我等奉旨行事……」 「奉旨行事?」朱漢民截口說道:「你們幾個真是奉旨行事麼?」 德哈脫道:「當然,錯非聖旨,誰能指揮大內侍衛?」 朱漢民笑了笑道:「別人自然不行,可是那和珅應該可以。」 德哈脫神情一變,尚未說話,那另一名紅衣喇嘛突然說道:「德哈脫,咱們哪來的閒工夫,先擒這大膽叛逆……」 「住口!」朱漢民臉色一寒,挑眉沉喝。那紅衣喇嘛恍若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一震住了口,他臉色一白,方待二次發話,朱漢民已然望著德哈脫冷然說道:「你答我問話,憑什麼指我叛逆?」 對滿清朝廷來說,他是必然的叛逆,他所以如此發問,倒不是不承認自己叛逆,而是想弄清楚滿清朝廷為什麼指他叛逆,是不是跟他所建立的七處秘密基地被毀一事有關! 無如德哈脫也是個老奸巨猾,他狡猾地道:「你只要進了紫禁城,還怕不知道自己的罪名?」 朱漢民冷笑說道:「這麼說來,你們幾個是奉命拿人,而不是奉命殺人了?」 德哈脫道:「謀叛必有亂黨,朝廷不拷問出你的黨羽怎會讓你死?」 朱漢民冷冷笑道:「不管你如何守口如瓶,稍時我不怕你幾個不說,好吧,廢話少說,你們幾個如果真認為有把握,就動手吧!」 德哈脫冷冷說道:「你放心,既然找到了你,就不會讓你兔脫!」 一揮手,那另一名紅衣喇嘛與那兩個黑衣老者身形電飄,分別落在朱漢民左右後三方,把朱漢民圍了起來。 郝元甲臉色一變,方待有所行動,耳邊突然響起朱漢民的話聲:「郝舵主,別讓我不安,這幾個我還應付得了!」 話聲剛落,站在朱漢民背後的那名紅衣喇嘛,已然悄無聲息地發動了暗襲,單掌一探,五指如鋼鉤般,抓向朱漢民背心,一上手便是密宗獨門詭異絕學大羅印。 朱漢民恍若不覺,容得背後紅衣喇嘛五指近身,掌力欲吐未吐的剎那間,他忽地一聲輕笑:「大羅印密宗絕學,我消受不起!」 隨之向前跨了半步,就這麼半步,那紅衣喇嘛招式已然用老,收勢不住,身子向前一傾。 朱漢民適時又一聲輕笑:「你試試我的。」 身形突然飛旋,出手如電,一把攫上那紅衣喇嘛抓出的右腕,只振腕一抖,那紅衣喇嘛一個高大身軀便應勢飛起,滾翻而下,砰地一聲摔落原處雪地上,一身紅色僧衣污斑片片,狼狽不堪,他一落地隨即翻身躍起來,巨目圓睜,盡射驚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望著朱漢民,一時未敢再出手。 朱漢民一笑轉回了身,面對德哈脫,緩緩說道:「大侍衛,你看見了,我憑的可是真才實學,沒有一點取巧之處,我要是力加三分,他那隻右腕就別想要了,或者我抓著他不放,你們也會有個人落在我手中,我所以沒那麼做,那是因為顧念你們奉命行事,身不由主,手下留情,可是留情的事兒沒有那麼多,再有第二個人動手,我就不會再客氣了,你看著辦吧!」 就這一手,立刻鎮住四名大內侍衛,郝元甲悚然動容,褚明禁不住擊掌大呼,德哈脫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半晌始憋出一句:「姓朱的,你敢拒大內侍衛緝捕?」 朱漢民淡淡說道:「德哈脫,你要放明白點,這莽莽神州本是我大漢基業,是你滿朝竊據霸佔,形同偷盜,我不過是要從盜賊手中把自己的東西取回來,何謂叛逆?」 德哈脫驚怒喝道:「好大膽的無知狂民,單憑你這幾句話,已構成叛逆罪行,足以滿門抄斬,株連九族,趙於斌,柳青陽拿人!」 兩名黑衣老者應了一聲,閃身欲撲。 「站住!」朱漢民一聲大喝,喝住兩名黑衣老者,然後冷冷說道:「你兩個自己說,你兩個是漢人還是滿人?」 兩名黑衣老者臉色一變,一時未能答上話來。 朱漢民面色一沉,目射冷電,沉聲說道:「你兩個偌大年紀,應該深識民族大義,身為漢族世胄,不思雪恥復國,反而甘為異族鷹犬,供人驅策,為人賣命,真令我齒冷心寒,他們如何對我,那情有可原,你兩個竟為虎作倀,卻罪無可恕,我言盡於此,你兩個……動手發招吧!」 兩個黑衣老者被他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說得老臉通紅,一臉羞愧,只可惜那良知萌現的時間太短暫,剎那間他兩個又是一臉猙獰狠毒色,厲叱一聲,雙雙閃身撲進。 朱漢民雙眉陡挑,冷哼說道:「我有留你兩個之心,奈何你兩個喪心病狂,毫無羞恥!」 鐵掌雙出,其快若電,迎著兩名黑衣老者各人一隻右腕飛斬而下,只聽得兩聲慘呼,兩名黑衣老者右腕立折,抱腕飛退,痛得額頭見汗,臉上都變了色。 德哈脫為之退了一步,駭然喝道:「姓朱的,你敢傷大內侍衛……」 朱漢民冷然說道:「剛才我說的話,你也應該聽得很清楚,我這是薄懲族內敗類,倘若你兩個再敢動手,我會叫你兩個跟他兩個一樣,我可沒把大內侍衛這四個字放在眼內,不信你兩個試試看!」 德哈脫巨目暴睜,森寒光芒怒射,但倏地,他兇狠之態盡斂,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沮喪,狠狠地瞪了朱漢民一眼,道:「姓朱的,算你幸運……」 他沒有再動手的意思,也沒有相拼的打算,那是因為他知道,他根本沒有一絲希望,只有更慘。 「大侍衛!」朱漢民冷冷說道:「真正幸運的,是你而不是我,我沒傷你兩個,那是念在你兩個職責所在,上命難違,如今你該知道,你們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而且差得很遠,希望這次教訓能使你們知所警惕,別再找我自討苦吃,要知道,下次再碰上,便絕不會再有今天這種便宜事了。」 德哈脫默然不語,一揮手,轉身便要走,朱漢民卻突又冷冷喝道:「大侍衛,沒有我的話,哪個敢走!」 另三名大內侍衛機伶一顫,沒一個敢動,尤其那兩名黑衣老者,更是驚破了心,嚇破了膽,站得筆直的。 剛邁步的德哈脫,聞言臉色一變,回了身,道:「姓朱的,你還要怎樣?」 朱漢民冷冷說道:「大侍衛放心,我話既出口,便再無更改,我今天絕不會難為你們,只是,我希望你能據實答我幾句話……」 德哈脫沒開口,朱漢民接著說道:「告訴我,近年來,你們大內侍衛可曾出過北京?」 德哈脫猶豫了一下,道:「未奉旨意,大內侍衛從不輕離內苑禁宮一步!」 朱漢民道:「我不管你們有沒有奉旨,我只問近年來你們可曾有人出過京?」 德哈脫巨目一睜,但倏又搖頭道:「沒有。」 朱漢民點了點頭,道:「再告訴我,今天你們緝拿叛逆,是奉了誰的命?」 德哈脫臉色一變,道:「自然是聖命密旨!」 朱漢民雙眉微軒,道:「大侍衛,那你是要我闖趟大內,我可不是好騙的,須知今天騙了找,對你日後並沒有多大好處!」 德哈脫臉色又復一變,默然不語,終於,他厲聲說道:「告訴你也無妨,是和相暫調了我們雍和宮的人……」 「夠了!」朱漢民擺手說道:「和珅好大的權力,這簡直是史無前例……」 德哈脫道:「這也沒有什麼,和相身兼步軍統領,是拱衛京幾的首席武官,他有權調動京畿任何一處兵馬!」 「別哄我!」朱漢民道:「那只是指的大內禁宮以外,大內侍衛可不包括在內。」 德哈脫道:「而事實上,我等這次確是和相調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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