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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郝元甲一瞪眼,喝道:「你就只會油腔滑調耍嘴皮子,給我滾進去!」

  褚明一伸舌頭,溜進廟內,郝元甲一把拉住朱漢民隨後行了進去,進入廟內,分賓主落座後,朱漢民第一件事便問有沒有他怡姨的消息。

  郝元甲頓時笑容微斂,紅著老臉搖搖頭,道:「說來郝元甲羞煞愧煞,這幾天我已盡了分舵的全力了,可是仍未能打聽出德郡主的下落。」

  朱漢民一顆心當即往下一沉,臉上難掩失望,默然不語。

  郝元甲不安地道:「北京城就這麼大塊地兒,郡主她不會再進內城,我命人把北京城周遭十里之內都找遍了,可就是……」

  朱漢民也覺自己過於失態而讓人不安,心中著實過意不去,適時忙截口強笑說道:「謝謝前輩,晚輩看不必再麻煩弟兄們找了,這樣晚輩覺得很是不安,反正這只是暫時的,晚輩只有耐心地等著了。」

  郝元甲搖頭說道:「只是郝元甲有負重託,至感抱歉……」

  朱漢民忙道:「前輩如此說法,那就見外了,也更增加了晚輩的不安。」

  經他這麼一說,郝元甲未便再說些什麼,沉默了一下,改了話題,道:「少俠今天光臨,是……」

  朱漢民道:「晚輩是有兩件事來請教前輩……」

  郝元甲道:「少俠別這麼說,有話請只管說就是了,郝元甲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只要知道,沒有不說的。」

  「晚輩先謝了!」朱漢民欠了欠身,道:「前輩可曾聽說,昨天宗人府有人帶了禁衛軍包圍德貝勒府邸,捉拿謀反叛逆這件事麼?」

  郝元甲神情一震,忙道:「少俠,真有這種事?」

  顯然,他是不知道。

  朱漢民點了點頭,淡笑說道:「晚輩怎敢戲言?是晚輩親眼看見的……」

  褚明突然插口說道:「閣下,誰是謀反叛逆?」

  朱漢民抬手一指自己,笑道:「就是區區,在下。」

  褚明臉色一變,叫道:「好東西,他們竟敢找到咱們頭上來了……」

  「不要吵!」郝元甲一揮手,神色凝重地道:「聽少俠說下去!」

  褚明立即閉了嘴,但卻仍是一臉憤怒色。

  郝元甲轉過頭來,注目道:「少俠,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漢民遂毫不隱瞞地把昨夜事說了一遍,一直說到那黑衣女子離去……郝元甲靜聽之餘,臉色為之連變,聽畢,他禁不住揮汗說道:「還好他們不知道少俠的那另一個身分,要不然不但德貝勒一家,便是紀大人老夫婦……」

  心悸地搖了搖頭,住口不言。

  朱漢民點頭說道:「前輩說的是,晚輩以後要盡量避免跟兩家的人來往,他們幾位對我有恩,我不能連累了他們,也不能讓他們幾位在自己立場上為難!」

  郝元甲極有同感地點頭說道:「少俠,是該這麼做,事情不能不防萬一。」

  朱漢民陡挑雙眉,目中殺機暴閃,道:「萬一有這麼一天,只要他們敢動他們幾位,我就先闖大內去找弘曆,以他一條命抵他們幾位的幾條命!」

  郝元甲沒說話。他知道,果真有那麼一天,只要德貝勒一家跟九門提督紀澤夫婦有了任何危險,眼前這位,他可真會這麼做的。

  沉默了片刻,郝元甲抬眼說道:「少俠,郝元甲以為,有可能弘曆本人並不知道這件事,這毛病完全出在和珅一人身上。」

  朱漢民道:「那也好,是誰我就找誰!」

  郝元甲道:「這種事非同小可,和珅雖然寵信極專,權傾當朝,不可一世,可是德貝勒是皇族的親貴,沒有充分的證據,和珅未必見得敢動他,倒是紀大人令人憂慮擔心,和珅如今身兼步軍統領,是拱衛京畿的首席武官,九門提督等於是他的直轄部屬,他可以隨便……」

  「都一樣,前輩!」朱漢民截口說道:「他兩家都對我有大恩,和珅他動哪一家我就要他的命!」

  郝元甲一時默然,沉吟有頃,忽然說道:「那麼,少俠是找我打聽那黑衣女子的來路?」

  朱漢民點頭說道:「正是,前輩可知道,北六省武林之中,有沒有這麼個人?」

  郝元甲搖頭說道:「郝元甲不知道,北六省武林之中,何時出了這麼個人物!」

  連消息靈通,眼皮最雜,幾乎無所不知的丐幫都不知道,如此看來,那黑衣女子是不是武林人都很成問題。

  朱漢民垂首不語,郝元甲接著又道:「少俠不以為她可能是弘曆的鷹犬?」

  朱漢民道:「她要是弘曆的鷹犬,擒晚輩都怕來不及,怎還會要晚輩即刻離開北京,以免連累了德貝勒?」

  郝元甲皺眉說道:「這麼說來,她又不可能是弘曆的鷹犬,可是,既不是弘曆的鷹犬,她又為什麼威脅少俠離開北京呢?」

  朱漢民苦笑說道:「這正是晚輩百思莫解之處……」

  郝元甲突然截口說道:「少俠說,那黑衣女子有一身不俗的武學?」

  朱漢民點了點頭,道:「真要動起手來,她足能跟晚輩頡頏百招!」

  郝元甲動容道:「那就不止不俗了,少俠,她會不會就是……」

  朱漢民揚眉說道:「前輩是說晚輩所建立的七處秘密基地,可能是被她破壞的。」

  郝元甲點頭說道:「郝元甲正是此意,她不會單憑少俠當街折辱蘭珠郡主,及禁衛軍夜圍貝勒府這兩件事,便貿然跑來找少俠。」

  朱漢民道:「晚輩也想過了,可是彼此志同道合,目的相同,她怎會……」

  郝元甲冷笑說道:「少俠,江湖上人心險詐,詭譎莫測,志同道合這話可是她說的,倘若真的志同道合,她就不會認為少俠是威脅,是阻礙!」

  朱漢民目中寒芒一閃,緩緩點頭說道:「威脅與阻礙,都在消滅掃除之列,不錯,多謝前輩提醒,這麼說來,她該還是弘曆的鷹犬!」

  郝元甲苦笑說道:「可是……可是誠如少俠所說,她要是弘曆的鷹犬,下手少俠都怕來不及,又怎會要少俠即刻離開北京?這件事委實太奇了!」

  朱漢民眉峰又復一皺,沉吟不語,忽地,他輕擊一掌,叫道:「該死,我怎麼給忘了!」

  探懷摸出那枚暗器及那幅覆面之物,雙手遞了過去,道:「前輩請看看,是否可從這兩件東西上,尋得些微線索,些微蛛絲馬跡!」

  郝元甲忙伸雙手接過,仔細地看了看,道:「少俠,這覆面物是用天蠶絲織成,水火不侵,刀劍難傷,珍貴異常,尋常人不會有這種東西,便是武林中也沒聽說過有誰藏有此物,至於這暗器……」

  搖頭苦笑,接道:「郝元甲老眼昏花,見薄識淺,胸羅有限,看不出是哪路武林人物所慣用的暗器,便是連它的名兒也叫不出來!」

  朱漢民呆了一呆,再度默然。

  郝元甲沉吟有頃,忽道:「不錯,少俠,沒關係,少俠且莫管它,只要少俠三天不走,她會再尋上門來,到那時再查她來歷不遲。」

  朱漢民點頭苦笑,道:「也只好如此了……」頓了頓,接道:「晚輩請教第二件事,前輩可曾聽說這幾天玉泉山上鬧了鬼?而且鬧的很兇,是個女鬼?」

  郝元甲一怔說道:「怎麼?少俠也聽說了?郝元甲還是剛聽弟兄們報知的,什麼哈代哈貝勒的三貝子被嚇病了,和親王的六格格也被嚇得連夜跑回家?」

  朱漢民道:「不錯,晚輩也是聽人這麼說的,前輩以為……」

  郝元甲笑道:「子不語妖力亂神,我老化子也從不信邪,少俠高見?」

  朱漢民道:「晚輩在試探著把這女鬼,跟那黑衣女子合成一個人!」

  郝元甲擊掌笑道:「老化子很有同感,少俠準備怎麼個試法?」

  朱漢民淡淡一笑道:「晚輩打算今夜到玉泉山走一趟!」

  郝元甲道:「那女鬼可不一定每夜都出現!」

  朱漢民笑道:「也許晚輩的運氣要比別人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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