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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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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五叔。」 「小七兒,咱們碰上扎手的事了。」 「怎麼?」 「這位哈總管,咱們是放他好,還是不放他好?放了他,他回去一定會詳稟那位福晉,那不但是打草驚蛇,而且一個不好,你五叔就會掉腦袋,不放他回去,明天見不著他,承王府定然會鬧翻天,你看該怎麼辦?」 龍天樓沉吟了一下:「不要緊,您先帶他回巡捕營,我上承王府見承王爺說明一聲去。」 白五爺道:「恐怕也只好如此了。」 龍天樓、白五爺兩個人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後分了手。 白五爺帶著昏迷中的哈總管回了巡捕營。 龍天樓則直奔承親王府。 這時候了,內城早關城門了,是誰都不行,沒有九門提督下令,絕不會開城。 當然,皇上例外。 龍天樓不走城門,硬是翻城牆進了內城,可是一進內城,他就覺出不對來了。 內城平日就比外城靜,各大府邸的所在地,沒有閒雜人等,入夜以後,大街、小胡同裏,幾乎看不見人影兒。 今夜,居然比往常更靜,聽不見一點聲息,簡直就像座死城。 這情況不尋常,必然有什麼特殊事故。 龍天樓懷有承親王的親筆手令,再特殊的事故,跟他扯不上邊兒,所以,他還是大搖大擺走他的。 走沒多遠,原是寂靜空蕩的街道,終於讓他看見人了,兩個一夥,三個一群,一個個都是手提長劍的黑衣漢子。 龍天樓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侍衛營的人。 內城禁人行走,侍衛營的人結隊巡街,這是為什麼? 敢莫是承王府丟了一個哈總管── 實際上,承王府今夜沒出什麼大事,丟了個哈總管,不可能這麼快被發現。 那麼是── 龍天樓一點都不避諱,大搖大擺走,當他看見人家的時候,當然人家也就看見了他。 一聲斷喝傳了過來:「什麼人?站住!」 隨著這聲斷喝,三名提劍的侍衛騰掠而至,擋住了龍天樓的去路。 憑這種身手,當然都是侍衛營的好手。 龍天樓只得停了步。 三名侍衛,六道銳利目光,上下直打量龍天樓,一名冷臉沉喝:「幹什麼的,誰叫你這時候大模大樣地在街上?」 龍天樓還沒有答話。 數縷衣袂飄風聲由遠而近,又是四名侍衛,由一名黑衣老者帶著掠了過來。 老者眼神十足,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位內外雙修的好手。 「領班!」頭三名侍衛向著黑衣老者躬了躬身。 黑衣老者神情倨傲,沒看他們一眼,沒哼一聲,卻兩眼直盯著龍天樓,老臉上的顏色變了,只聽他問道:「你是巡捕營那個姓龍的?」 「不錯。」龍天樓沒多想,道:「龍天樓!」 黑衣老者一聲冷笑:「要不是我在侍衛營見過,今兒晚上差點兒當面錯過。」 一頓沉喝:「就是他,拿下!」 六名侍衛錚然一聲,都拔出了長劍,成圓形包圍,六把長劍的劍尖,也都遙遙指向龍天樓。 龍天樓道:「這是幹什麼?我一不作奸,二不犯科──」 「誰說你沒作奸、沒犯科?拒捕、抗命,這不是作好犯科是什麼?」 「拒捕、抗命?我幹了什麼了,你們說我拒捕抗命?」 「這──」 「這什麼?我沒有犯法,任何人無權拘捕我,既是如此,又怎麼算得上我拒捕抗命?」 「你自己做的事你明白,有什麼理由侍衛營說去,我們侍衛營辦事一向如此。」 龍天樓淡然笑道:「老套了,你們侍衛營沒有新鮮一點的詞兒麼?」 黑衣老者變色沉喝:「少嚕嗦!拿下,跟我們走。」 六名侍衛舉劍逼了過來。 龍天樓雙眉一揚,要動。 黑衣老者厲喝道:「大膽!龍天樓,你還敢拒捕?今夜這內城裏,到處都是侍衛營的人,就是為著拿你,說什麼也不會容你再拒捕。」 敢情就是為自己。 龍天樓聽得剛一怔。 陣陣衣袂飄風聲由遠而近,轉眼工夫,幾十個手提長劍的侍衛相繼掠到。 黑衣老者一指龍天樓,大叫:「他就是龍天樓,他還想拒捕,別讓他跑了。」 幾十名侍衛紛紛拔出了長劍。 龍天樓絕沒想到,大貝勒為了對付他,不惜派出了幾十名侍衛營好手封鎖內城,度量情勢,不能動手,否則就一撥連一撥,沒完沒了了,除非把侍衛營的人都撂倒,他能那麼做嗎,當即揚聲沉喝:「慢著,我要見大貝勒──」 黑衣老者道:「別怕見不著我們貝勒爺,他坐鎮承王府等著你呢!」 龍天樓聽得一怔,旋即道:「正好,我正要上承王府,咱們一塊兒走。」 他邁步要動。 黑衣老者跟眾侍衛逼近一步。 龍天樓兩眼威棱暴射:「我不願動手,願意去見大貝勒,你們最好不要逼我。」 黑衣老者遲疑了一下,抬手一揮,眾侍衛立即讓開了一條路。 龍天樓邁步行去。 黑衣老者率眾侍衛,眾星捧月似的,緊跟在身周。 大家腳下都快,沒一會兒工夫,承王府已在望。 *** 今夜的承王府,跟往日沒什麼兩樣。 門口兩盞大燈亮著。 站門的八名親兵,仍挎刀站立著。 不過,燈光下,除了那八名親兵之外,還多了四個手提長劍的侍衛。 當侍衛的反應都不遲鈍,一見他們的人擁著人走來,立即有一名轉身奔進了承王府。 當然,他是往裏通報去了。 果然不錯。 龍天樓被擁著進了承王府前院,大貝勒金鐸帶著那名侍衛從裏頭迎了出來。 滿院都是侍衛營的人,承王府的人不見一個。 夜涼似冰,大貝勒金鐸的臉色卻紅紅的,他膚色黝黑,所以看上去紫紅紫紅的,不但紅,還有點汗意,而且袍子的大襟,有幾顆扣子沒扣。 龍天樓看在眼裏,心頭微微跳動了一下。 只聽大貝勒金鐸冰冷道:「龍天樓,你到底還是讓我抓來了。」 龍天樓淡然道:「龍天樓已然去過一趟侍衛營,承蒙貝勒爺您大度不究,敢問貝勒爺,龍天樓如今又何罪?」 「你冒犯了我,這就是大罪。」 龍天樓明知故問:「敢問貝勒爺,這冒犯二字何指?」 「你倒是相當健忘啊!我指的是禮王府的事。」 「呃,原來如此,恕龍天樓斗膽,那是因為有貝勒爺不敬長輩在先,所以才有──」 「敬不敬長輩,那是我跟禮王府的事,你還不配過問。」 「不瞞大貝勒,大貝勒想必也清楚,就因為我姓龍,我不能不過問。」 大貝勒陰冷一笑:「我清楚,我當然清楚,你們姓龍的給禮王府惹的麻煩還不夠,難道你還想再給禮王府一棒嗎?」 龍天樓兩眼陡現威棱:「貝勒爺不必拿這個威脅誰,固然貝勒爺你掌握大權,憑大清皇律,你可以依法行事,用任何方法打擊禮王府,但是世上究竟還有個『理』字在,姓龍的是江湖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另一套,今天誰再打擊禮王府,明天他未必能討得好去。」 大貝勒勃然變色,威態嚇人,可是旋即他又斂去威態:「龍天樓,遍數京城之內,沒有一個人敢對我這樣。」 「奈何貝勒爺碰上了龍天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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