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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姓郭的青袍漢子神情一喜,道:「怎麼,七哥,事兒成了?」

  秦七一拍胸脯,眉飛色舞地道:「有你七哥一句話,那還有不成的道理,真的,老弟,我只說了一句,沒說第二句,總鏢頭就點了頭!」

  姓郭的青袍漢子目光轉動,道:「七哥,鏢局裡用人不是一向很慎重麼,怎麼那麼容易?」

  秦七哈哈笑道:「你看是誰說話嘛!我秦七推薦的還會有錯!我告訴總鏢頭說,我有個遠房表親,是一肚子學問,人也長得挺俊,想在鏢局裡謀個差事,你猜怎麼著,老弟,我話還沒有說完,總鏢頭便點頭說,不用了,我明白,自己人推薦的總可靠,明天帶他來讓我看看,聽,老弟,這不……」

  姓郭的青袍漢子搖頭笑道:「七哥,那可只是看看!」

  「哈,老弟!」秦七一巴掌拍上了姓郭的青袍漢子肩頭,拍得他一個踉蹌,口中笑道:「到底是年輕些,少吃幾年飯,能看看那就表示成了九成九,你老弟怕人看麼!人有人才,文有文才,不看都行,一看更滿意,走吧!」

  姓郭的青袍漢子忙道:「七哥,我還沒有洗臉呢,也得等我換身像樣的衣裳!」

  「又不是叫你去相親!」秦七皺眉失笑,道:「快點兒吧,老弟,別讓總鏢頭久等!」

  姓郭的漢子點了點頭,一邊洗臉,一邊問道:「七哥,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兒?」

  秦七搖頭說道:「事兒不多,也不忙,我包管你老弟有工夫賭,更有工夫上八大胡同去逛逛,空閒得很!」

  結果仍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姓郭的漢子失笑說道:「七哥,到底是什麼事呀?」

  秦七舉起那薄扇般大巴掌「叭」地一聲拍上了自己後腦勺,咧著嘴笑道:「你瞧我有多糊塗,說了半天把緊要的忘了,老弟,不是別的事兒,管鏢局裡的雜賬!」

  「管賬?」姓郭的漢子為之一怔!

  秦七忙笑道:「別緊張,管大賬另有賬房,是讓你管那些零七八碎的雜賬,這種事我都能幹,準出不了毛病!」

  本來是,管賬的都是親信,那有交給個剛進門、還沒摸清底細的陌生人,誰也不會那麼傻!

  姓郭的漢子鬆了一口氣,道:「那還好,大賬我可不敢管,要是出了點毛病,我連我自己都賠進去,只怕也賠不起……」

  秦七笑了,忽地他輕擊一掌,道:「對了,老弟,你還沒告訴我個名字,待會兒總鏢頭問起來我好說啊!還好昨天晚上總鏢頭沒問,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拿什麼回話!」

  姓郭的漢子笑道:「不是七哥提起,我倒忘了,七哥,我叫郭璞!」

  秦七道:「原來是郭璞老弟,那就好辦了!」

  說話間,郭璞已洗好了臉,脫下了青袍,換上了一件古銅色的長袍,這才跟秦七出門而去!

  ***

  「四海鏢局」坐落在東城一條僻靜大街上,宅廣院大,那兩扇大門既高又闊,氣派異常!

  那丈高的圍牆上,白底黑字,兩旁都寫著「四海鏢局」字樣!

  那大門口,還站著兩名趟子手,到了鏢局,秦七跟那兩名趟子手打了個招呼:「老石,總鏢頭在後院?」

  那叫老石的趟子手,是個白白淨淨的漢子,他沒有立即回答,先打量上了郭璞,笑問:「七哥,這位是……」

  秦七一仰臉,神態有點得意:「局子裡聘來的賬房,郭先生,是我遠房表親!」

  最後還加上那一句,他是唯恐人家不知道!

  那叫老石的趟子手,忙一拱手,滿臉堆上了笑:「原來就是郭先生,失敬,郭先生,我叫石秀,有個外號叫『拚命三郎』,您以後多照顧!」

  倒真像梁山的那位好漢,郭璞連忙謙遜,道:「還要請各位多照顧,多幫忙,我人生事不熟……」

  「那兒的話!」那石秀表現的挺親熱,忙道:「以後都成了自己人,何況您又是七哥的表親!沒話說,郭先生,您以後有用得著石秀的地方,盡請吩咐!」

  郭璞立即對這石秀有了好感,忙又謙遜!

  石秀又轉向了秦七,又道:「七哥,陪著郭先生快進去吧,總鏢頭在大廳裡候了很久了。」

  秦七未敢怠慢,拉著郭璞進了鏢局,穿天井走迴廊,到了「四海鏢局」大廳。

  剛踏上石階,只聽大廳裡響起個豪邁、爽朗的蒼勁話聲:「是秦七回來了麼?快請郭先生進來!」

  秦七連忙應了一聲,衝著郭璞擠擠眼,低聲說道:「如何,老弟?這不像不成吧?」

  郭璞報以微笑,沒說話!

  進了大廳,只見大廳中央站著個身軀魁梧、鬚髮俱霜、鷹目隆準的錦袍老者,雙目閃動之間,自然流露著一種懾人威嚴。

  秦七忙道:「兄弟,這就是我們的總鏢頭,快上前見過!」

  郭璞早就急步向前,舉手一揖,道:「晚生郭璞,見過總鏢頭!」

  錦袍老者呆了一呆,旋即大笑說道:「先生莫非博學有高才,好古文奇學,詞賦為東晉之冠,妙於陰陽曆算及五行卜筮之術的那位乎?老朽雲中鶴未曾遠迎,當面恕罪!」

  看來,這位總鏢頭胸蘊也不差,隱隱有懾人之威,難得頗為風趣,郭璞連忙說:「豈敢,總鏢頭莫要折煞晚生,倒是晚生與七哥是遠房表親,早該來給總鏢頭請安,不到之處,望祈海涵!」

  雲中鶴大笑說道:「先生過謙了,老朽一見先生,便有恨晚之感,彼此今後便是一家人,還要長期共事,老朽為人一向放蕩,遠望先生莫過於拘謹,要隨和一點才好,來,來,來,咱們坐下談!」說著伸出鐵腕,一把抓住郭璞手臂,把他拖向座位!

  秦七看得眉飛色舞,心花怒放,好不得意,低著頭行了過去!

  分賓主落座,也許是看在郭璞的面上,這位總鏢頭也賜給秦七一個座位,秦七受寵若驚,連聲唯唯地坐了下去,可是正襟危坐,腰板兒挺的筆直。

  坐定,總鏢頭雲中鶴笑問郭璞:「先生仙鄉何處?」

  郭璞恭謹答道:「有勞動問,晚生江南人氏!」

  雲中鶴撚著鬍子點頭說道:「江南山明水秀,靈氣所聚,也唯有江南才配出先生這等人品、高才,先生離鄉背井,遠上『北京』是……」

  郭璞道:「不瞞總鏢頭說,晚生此來本想憑自己所學謀得個一官半職,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奈何時運不濟,屢試屢空,加之父母已過世,無產無業,更無兄弟姊妹,也未作歸去之打算,正擬謀求一職糊口,暫住北京,恰好日前碰見了秦七哥……」

  雲中鶴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先生不必著急,先在鏢局裡委屈一個時期,來年再考不遲,博功名,有一半要靠運氣,時運不濟,便是十年寒窗也枉然,先生成家了麼?」

  郭璞赧然說道:「功名未就,事業未成,不敢作此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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