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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這可真是一腳踢出個屁來,巧了,沒想到臨時想起上鮑師爺這兒來,卻碰上了這麼一件事兒。半夜三更,白家人這是幹什麼去。

  燕翎一時猜不透他們幹什麼去,不過燕翎可以斷言,他們絕不會幹什麼好事兒。

  燕翎想了想,吸一口氣也騰身上了屋頂,四下略一張望,只見四條人影穿房越牆,疾快無比的往西而去,燕翎當即追了過去。

  白家的人非比等閒,尤其是「五煞」裏的這兩個,都是內外雙修的一等好手,燕翎不敢挨太近,始終保持個卅丈距離,在後緊跟。

  跟著,跟著,燕翎就明白白家這四個人要上那兒去了,前頭就是「雍郡王府」!

  燕翎心裏跳了一跳,難道鮑師爺他們發現下毒的是雍郡王的人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白家這四個人來得可真是冒險。

  年羹堯、白泰官,再加上甘瘤子的人,只怕白家這四個人討不了好去。

  燕翎這裏心念轉動,白家四個人已到了雍郡王府附近,一閃沒入暗隅中不見。

  燕翎經驗夠,沒直跟著過去,繞個圈子也到了雍郡王府近處一處暗隅裏。

  摒息、凝神、細聽,雍郡王府裏沒動靜。

  可就在這時候,一陣疾速的衣袂飄風聲,由身後掠來,從他頭頂掠過去,上了雍郡王府旁邊一座高高的屋脊。燕翎看不見這個人,可卻聽出他停身在屋脊上。

  燕翎沒探身看,他擔心身後還有,他只一探身,很可能讓身後的人發現。

  果然,燕翎沒料錯,又一陣衣袂飄風聲響起,又一個人從頭頂掠過,上了那座屋脊。八成兒那兩個人利用那座屋脊,居高臨下,在窺看雍郡王府的動靜。久久沒見身後再來人,顯然,白家四個人分成了兩路,另兩個可能正在別處窺看動靜。

  燕翎又聽見了,屋脊上那兩個人掠離了屋脊,似乎是進了雍郡王府。

  燕翎提一口氣,騰身翻上屋脊。

  這屋脊真夠高,雍郡王府的大半地盤都能放入眼底,這時候的雍郡王府,燈光照漾,一點頭,裏頭值夜護衛以及親軍的活動,也能看個十之六七。凝目再看,雍郡王府裏靠牆的一棵大樹上,躲著兩個黑影,不用說,準是剛才那兩個。

  就在這時候,燕翎也看見了另兩個,另兩個赫然從雍郡王府裏一座高高屋脊上緩緩冒起,而且向大樹這邊揚了揚手。那邊手一揚,這邊有了動靜,兩個黑影探懷取出條黑巾,往臉上一蒙,輕捷像頭貓,飄身下樹,走向牆根。

  ▼第二十七章 呂四娘夜探白泰官

  燕翎又看不見他兩個了,可是燕翎還看得見屋脊上那兩個,只見那兩個也以黑巾蒙了面,抓著風箏翻下了瓦面,很快地隱進了暗隅中。燕翎毫不耽誤,從這處屋脊上掠上大樹,再看牆根,那兩個人不見了,顯然已摸往裏去了。再看從屋上下來那兩個,也不見了。

  燕翎計上心頭,想出了壞主意,摘下一段枯枝,揚手向較近一盞燈打了過去。「噗」地一聲,那盞燈滅了,燈一滅,馬上引起了「雍郡王府」裏的動靜。只見人影閃動,那盞滅的燈前到了兩個雍郡王府的護衛,只聽一個冷笑道:「好手法。」

  另一個抬眼往樹上望來,兩眼精芒閃動,大有發現樹上藏人之概。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跟著像有重物落地一般,砰然一聲,那兩個護衛立即旋身往發聲處摸了過去,其快如電。

  燕翎抓住了這機會,一閃折回屋上,掀起一片瓦,抖手打了出去。「嘩喇」壞事了。雍郡王府燈火齊亮,四條黑影騰身掠起。

  可卻遲了,『雍郡王府』裏十幾條人影竄起,叱喝聲中撲向那四條人影。略一接觸,砰然連震,十幾條人影中有的滾翻落了下去,但是那四條人影也落回院中,沒能跑出去。

  燈光下,看得很清楚,那四個,正是白家的四個,就在他們一落地的當兒,二、三十個雍王府的護衛已把他們圍上了,刀劍齊全,就要撲。

  只聽一聲沉喝傳了過來,跟打個脆雷似的,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慢著。」一條長廊上緩步走下個人來,頎長的身材,長袍馬褂,英武瀟灑,正是年羹堯。這下有好戲看了,燕翎往屋脊上一伏,唇邊冷起了笑意。

  眾護衛讓開一條路,讓年羹堯走近。

  年羹堯離白家四個人近丈停下,銳利目光一打量四人,冷然說道:「你們四個是哪兒來的。」

  只聽崔剛道:「來處來的。」

  「好話。」

  年羹堯道:「夜入『雍郡王府』,有什麼事。」

  「找個人。」樊鵬天也開了口。

  「噢?找誰,『雍郡王府』有你們的朋友。」

  「當然有。」崔剛道:「沒有我們就不來了。」

  「那好辦。」年羹堯道:「說吧,你們找誰,只要『雍郡王府』確有你們要找的人,我馬上把他叫來。」

  「沒想到閣下倒是個快人。」

  崔剛道:「我們要找姓甘的。」

  甘瘤子!燕翎心裏叫了一聲。難不成下毒的是甘家的人?

  只聽年羹堯道:「『雍郡王府』裏,姓甘的不在少數,你們要找哪一個姓甘的?」

  樊鵬天道:「剛說你是個快人,你怎麼又不爽快起來了,我們要找甘瘤子。」

  果然不錯,是找甘瘤子。

  年羹堯笑笑道:「甘瘤子,這個人我聽說過,你們四個人貴姓大名……」

  崔剛道:「甘瘤子認識我們。」

  年羹堯道:「我要先認識認識你們,把覆面物取下來。」

  崔剛哈哈一笑,道:「容易,你幫個忙吧。」

  年羹堯道:「既是如此,我幾不客氣了。」邁步逼了過去。

  一名護衛搶步上前:「年爺……」

  年羹堯抬手一攔道:「退回去。」

  那名護衛躬身退後。

  年羹堯一步步逼近,他平靜得很,也仍然那麼瀟灑。燕翎看了不住點頭,暗讚年羹堯不愧是個大將,不愧是位高手。

  白燕民飛起一劍遞了過去,年羹堯揮手一拍,硬把這一劍封了回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白家四個人俱皆震動。年羹堯腳下未停,仍然一步步逼過去。

  只聽白復民冷叱道:「我就不信邪。」他抖手一劍,疾快如風,長劍美蛇也似的,映著燈光發出閃閃光華,疾捲年羹堯胸腹之間要害。任誰都看得出,這一劍是殺著。可是年羹堯卻視若無睹。燕翎知道,白復民這一劍太過狠毒,一定會招惹年羹堯的肝火。

  果然不錯,只見年羹堯臉色一寒,右掌疾翻,迎著白復民腕脈抓了過去。

  關外白家的武學,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但是年羹堯會者不怕,硬以一雙肉掌冒險。冒險歸冒險,可是年羹堯出手捏的分寸恰好,而且靈活急速,一閃就到。

  任何人都明白,白復民的腕脈只讓年羹堯那鋼鉤般五指沾上一點,白復民那探劍腕脈非廢不可。可是燕翎知道,年羹堯這一招只是虛著,為的只是逼白復民劍鋒走偏,真正的實招還在後頭。

  燕翎沒看錯,白復民當然不敢讓年羹堯的五指碰著,一沉腕,劍鋒走偏,就待變招。然而他遲了,年羹堯右掌一翻,變抓為拍,閃電般一掌正中白復民右胸。

  只聽砰然一聲,白復民閃哼聲起,一口鮮血噴出,踉蹌退向後去。崔剛急忙竄過去扶住了白復民,運指如飛,連點白復民胸前三處重穴。樊鵬天跨步擋在了白復民崔剛身前,目中精芒直逼年羹堯:「姓年的,你出手好狠。」

  年羹堯淡然道:「這已是便宜,年某力加三分,他就沒命了,你們現在退出去。」

  樊鵬天冷笑道:「退出去,姓年的,別以為你這一手能唬住誰,你且試試老夫的。」雙掌一翻,猛劈而出。顯然,他是有意跟年羹堯拼一拼內功掌力。

  燕翎心想,樊鵬天又打錯算盤了。事實如此,年羹堯挺掌迎了上去,砰然一聲大震。年羹堯的身軀一動沒動,連衣角也沒飄動一下;樊鵬天卻身軀晃動,只是不穩,踉蹌一連退了兩步。崔剛正在照顧白復民,騰不出手;白燕民大驚,就要過去扶。樊鵬天鬚髮俱張,大吼一聲撲了過去,雙掌翻飛,立即罩住了年羹堯。

  年羹堯朗笑一聲:「看來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只見他身軀疾閃,在場的人沒看見他是怎麼出手的,只有燕翎看見了,年羹堯閃電般點出兩指,點中了樊鵬天的掌心,而後又一拳正中樊鵬天的左肋。

  關外白家武學懾人,關外白家的人,行走在外,也一向鮮有敵手,而今天,關外白家的人碰上了當代的柱石虎將,馬上馬下,萬人難敵年羹堯,竟然顯得這麼不濟。

  樊鵬天一口鮮血噴出老遠,退了十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白得像張白紙,沒有一點兒血色。白燕民心膽欲裂,一個箭步竄過,就要伸手去扶。

  崔剛大喝道:「不要動他,過來幫把手。」

  白燕民忙過去扶住了白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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