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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甘鳳池一陣激動,突然跪下:「多謝掌令。」

  燕翎伸手扶起了甘鳳池,正色道:「甘大俠,你聽懂我的話沒有。」

  甘鳳池一點頭道:「我懂,兄弟,倘若他執迷不悟,完全忘了祖宗,到了難忍難容的地步……」身軀忽然一陣顫抖,接道:「請掌令代會主將他除去就是,我兄弟只有感激。」

  燕翎鬆了甘鳳池,緩緩說道:「甘大俠,我代會主執掌『日月旗』,肩負艱鉅,也是不得已。」

  甘鳳池點了點頭:「兄弟,我知道,換了我執『日月旗』,我也會鐵面無私,毫不徇情。」

  燕翎道:「還希望另幾位也能體諒,甘大俠,我走了。」他剛要抱拳。

  甘鳳池又道:「順便奉知掌令兩件事,胤禎除派人遠赴江南之外,也同時派人去了趟西南,聽說甘家已在胤禎利誘之下低頭……」

  燕翎道:「甘家賣身投靠原在我意料之中,其實甘家那麼多人,只出了一位忠義,甘聯珠冒死毅然離開甘家,嫁給了桂武,這是件極為難得,而且大不容易的事。」

  甘鳳池道:「甘家已在胤禎利誘下低頭的事,原是我在江南碰見他夫婦,甘聯珠親口告訴我的,她也很痛心,畢竟甘瘤子是他的生身之父……」

  燕翎道:「這我知道,且看事情是怎麼個演變吧,必要的時候,說不得我也只有把甘家來人留下了,多謝甘大俠相告,告辭。」他一抱拳,轉身往外行去。

  甘鳳池要送。燕翎攔住了他,道:「客棧裏人雜,還是別讓人看見咱倆在一塊兒的好。」話落,他轉身要走,可卻忽又轉了回來,道:「甘大俠到京裏來的事,白大俠可知道?」

  甘鳳池道:「我們八兄妹商量過我來京的事,過沒兩天泰官就不見了,也就是說他知道我會到京裏來,卻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來。」

  燕翎道:「甘大俠是從哪兒進城的?」

  「永定門,怎麼?」

  「要是白大俠已到京裏,甘大俠到了京裏的事,恐怕胤禎已經知道了,白大俠一定會把甘大俠要到京裏的事告訴胤禎,胤禎也一定會派人守在幾個城門口。」

  甘鳳池雙眉一揚道:「胤禎他能把我怎麼樣,又敢把我怎麼樣。」

  燕翎道:「他要是知道甘大俠來了,第一步將是揣重禮拜訪,對甘大俠極謙恭,而後是極盡利誘之能事,如是這第一步行不通,那就很難說了,甘大俠今兒晚上離京最好,不過還是希望白大俠還沒有來京。」

  甘鳳池冷笑一聲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倒要留下來……」

  燕翎道:「鬼蜮伎倆,防不勝防,甘大俠別忘了,這是京裏,我以掌令的身分請甘大俠馬上走。」

  甘鳳池神情一肅,欠身道:「甘鳳池不敢不遵。」

  燕翎道:「甘大俠,萬一在你走之前胤禎人到,請告訴他我是代表八阿哥來看你的,你回絕了八阿哥的好意,不便薄此厚彼。」

  甘鳳池道:「掌令放心,我省得。」

  燕翎道:「告辭。」一抱拳,轉身關門行了出去。

  甘鳳池沒送,也沒說話。

  燕翎出屋便目光轉動,不著痕跡,而且飛快地四下掃視。但是他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他出了客棧再看,仍然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這麼看來,白泰官還沒有到京裏來,要不然胤禎絕不會不知道甘鳳池也來京裏,要是他知道甘鳳池已來了京裏,也絕不會放過拉攏甘鳳池的機會。

  是這樣麼!

  燕翎剛出客棧,一進後院的西屋門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青衣小帽的中年人,挺白淨個中年人,他往院門看可看,快步走向甘鳳池住的屋。到了門口,他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只聽甘鳳池在裏頭問道:「哪位?」

  白淨中年人推開而進,笑嘻嘻地拱手道:「甘大俠,還認識我麼?」

  甘鳳池微微一怔,站了起來,道:「恕甘某記性不好,尊駕是……」

  白淨中年人笑道:「甘大俠真是貴人多忘事,幾個月前咱們在江南見過,我帶著四阿哥的私函……」

  甘鳳池「哦」地一聲道:「甘某想起來了,原來是四阿哥府的爺們兒,甘某失敬,請坐。」

  白淨中年人拱手稱謝,坐了下去。

  甘鳳池跟著落了座,道:「四阿哥的消息很靈通啊。」

  白淨中年人笑笑道:「八阿哥府都知道的事,四阿哥府焉能不知道,四阿哥居長,只有禮讓八阿哥府的人先來看您。」

  甘鳳池道:「甘某江湖草民,怎麼敢當,四阿哥太抬舉甘某了,甘某這趟進京來去匆匆,無暇去拜望四阿哥,還請代為轉達,望四阿哥海涵。」

  白淨中年人拱手道:「好說,甘大俠太客氣了,四阿哥禮賢下士,一向最為敬重江湖上的英雄豪傑,本該親自來看甘大俠,可巧這兩天宮裏有事走不開,特命我先來看看甘大俠,並要我代為致意,改天他一定親自……」

  甘鳳池道:「不敢當,四阿哥這是折甘某,請回四阿哥,甘某今夜就要離京,還是容甘某異日進京再來拜望四阿哥吧。」

  白淨中年人呆了一呆,道:「怎麼,甘大俠連夜就要離京,何來去這般匆忙?」

  甘鳳池道:「甘某江南還有別的事,不能久留。」

  白淨中年人看了甘鳳池一眼道:「要是我沒料錯,甘大俠這趟進京,應該為的是令高足白龍道人的事。」

  甘鳳池道:「不,閣下料錯了,劣徒白龍違背師門,私自來京,罪有應得,就是不毀在別人手裏,我也要清理門戶,別人代我毀了這不肖劣徒,甘某只有感激。」

  白淨中年人微一點頭道:「甘大俠氣度可謂超人,這麼說是我料錯了……」

  頓了頓,接問道:「甘大俠可知道令高足白龍是毀在何人手裏麼?」

  甘鳳池何等人,聞弦歌而知雅意,道:「想必閣下也看見了,就是剛剛離去那位八阿哥府的人,『江南第一好手白玉樓』。」

  白淨中年人又深深看了甘鳳池一眼道:「倘若我是甘大俠,大度量我或許有,殺傷自己愛徒的人當面卻放過他,這一點我恐怕做不到。」

  甘鳳池苦笑一聲道:「閣下這話徒增甘某面羞,甘某不是人上人,私心多少還有點兒,劣徒雖然背叛師門,倒行逆施,使得甘某不便以此為藉口找人報復,但甘某總得找他較量較量……」

  白淨中年人道:「甘大俠,剛才不是機會麼?」

  「是機會。」甘鳳池道:「不瞞閣下,甘某已經跟他較量過了。」

  白淨中年人怔了怔道:「那他怎麼還能好好的離去?」

  甘鳳池道:「技遜一籌的是甘某,他當然能好好的離去。」

  白淨中年人又復一怔:「怎麼說,技遜一籌的是甘大俠。」

  「不錯,是甘某。」

  「我不敢相信,甘大俠『江南八俠』……」

  「那白玉樓是江南第一好手。」

  「我還是不敢相信……」

  「閣下,武林中人的名聲重逾生命,甘某如若勝了白玉樓,豈有往自己臉上抹灰的道理。」

  白淨中年人面泛震驚之色:「可是……我怎麼沒聽到這屋裏有搏鬥自聲!」

  甘鳳池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高手過招不必動用兵刃,只比劍兩三下,或者是以嘴比試,只比幾下,強弱勝負立判。」

  「原來如此,這倒是增長我的見聞了,甘大俠,勝敗乃兵家常事……」

  「閣下不必安慰甘某,甘某輸得心服口服,毫無怨言。」

  白淨中年人碰了個軟釘子,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我可沒有想到八阿哥府這位白玉樓,是這麼厲害的高手,算了,不談他了,甘大俠,我在江南向您提的事兒,您考慮好了沒有。」

  「什麼事?」

  「甘大俠真貴人多忘事,四阿哥那封私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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