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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不說那兩張吹彈欲破的如花嬌靨,單那兩副成熟的玲瓏胴體,跟那對水汪汪能勾人魂的妙目,就夠人不喝酒就醉的了。

  更要命的是她倆穿的那身衣裳,穿的花,那算不了什麼,要命的是它比合身稍微小了些。

  就這,竹棚子裏的人沒喝就都醉了,只差沒夾菜往別人嘴裏送了。

  這麼多貪婪邪惡的目光,兩個大姑娘似乎都沒覺得,因為她倆的心思都在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不是那臨窗把酒、英挺脫拔、倜儻不群的白衣客,而是離她倆不遠處一副座頭上的一個黃衣人。

  看看那位白衣客,再看看這黃衣人,那就會讓人馬上把「人好好色,惡惡臭」,「大姑娘小媳婦兒專愛風流俊俏的小白臉兒」這兩句話推翻。

  黃衣人一張臉,色含淡金,一雙殘眉,一個扁鼻,一張闊口,論哪一點他也比不上那位白衣客。

  奈何,她倆偏偏眉目含春,嘴角兒帶笑,衝著那黃衣人大送媚眼秋波。

  這夠怪的!

  更怪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黃衣人居然正襟危坐,視而不見,休說是反應,那張臉上便連一點表情也沒有。

  黃衣人是天生一副不解風流情趣的鐵石心腸,抑或是個木頭人?

  有人說:「這小子挺會裝正經的。」

  也有人說:「他哪裏裝正經,以我看哪,他小子準是個……」

  說話的那人突然把餘話咽了下去,眼一直,改口說道:「嘿嘿!她倆捺不住了。」

  可不,兩個大姑娘之中站起一個,她嘴角長著一顆美人痣,更顯得嬌媚動人,含著一絲媚笑,帶著三分嬌羞,腰肢扭動,蓮步輕移走向了那黃衣客。

  就在這時候,有人輕輕咳了一聲,是那位衣著鮮明、有錢的大爺,有錢的大爺跟沒錢的苦哈哈就是不同,每日價山珍海味、銀耳、燕窩外帶人參保養得好,五十多歲的年紀了,皮白肉嫩還跟個年輕人一樣,臉色白裏透紅,鬚髯漆黑,一雙眼眼神十足,好亮。

  他輕咳了一聲,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動了動。

  他身邊垂手侍立的四個中年黑衣人動了兩個。

  那兩個黑衣人剛才垂手站在那兒,除了腰幹兒筆直,臉上沒一點表情之外,讓人沒覺出什麼。

  如今這一動可就不同了,簡直就沒見他倆動,他倆已到了那黃衣人身側,並肩攔住了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

  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妙目微微一睜,「咦」地一聲道:「二位這是……請閃閃路讓我過去好麼?」

  那兩個黑衣人像沒聽見一樣,臉上仍是沒表情,人也沒動一動。

  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兩道蛾眉微微一皺,扭過頭去望著她那同伴,含著一絲兒窘迫苦笑道:「姐姐你看嘛,這兩個人莫名其妙地擋住人家的路,人家叫他們讓讓,他們也不理睬。」

  那另一個坐在那兒沒動,笑笑說道:「我看八成兒你碰上聾子了,別理他們,你只管走你的,到了該讓的時候,他們自然會讓的。」

  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沒再說話,扭回頭來遲疑了一下,又柳腰款擺,蓮步輕移地往前走去。

  兩個黑衣人的站立處,離那長著美人痣的姑娘本就沒多遠,如今她這一往前走,雙方之間的距離馬上就離得更近了,算算也不過三四步遠近。

  兩個黑衣人一聲不響地突然揮掌向長著美人痣的姑娘抓了過去,出手奇快。

  他兩個出手奇快,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應變也不慢,酥胸一挺,硬往兩個黑衣人的兩隻手迎了過去。

  這一招相當的高明,別說兩個黑衣人不是愛佔這種便宜的人,即使是愛佔這種便宜的人,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多雙眼睛瞪著他倆,他倆怎麼敢在人家一個姑娘家的酥胸上抓一把,只見他兩個微微一怔,立即沉腕收勢。

  他兩個這裏剛沉腕收勢,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那裏一聲輕笑:「對不起,二位請讓路。」

  皓腕一抬,玉手揮著那塊羅帕,輕輕地向著兩個黑衣人拂了過去。

  那華服長髯老人臉色一變,陡然喝道:「留神暗算,退!」

  他出聲示警得不能說不夠快,然而比起那兩個黑衣人跟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的距離來,他仍是稍嫌慢了些。

  只見兩個黑衣人身軀一晃,立即倒了下去,有一個砸在附近一張桌子上,把桌子砸倒了,酒壺扁了,盤子也掉破了,酒菜灑了一地。

  那華服長髯老人,兩眼奇光暴閃,只見他兩手一摸桌沿,一個人離椅騰起,雙袖一擺,挾帶著一片勁氣直向那長著美人痣的姑娘撲了過去。

  坐在那兒的那位姑娘動了,右手一拍,一線銀光射向那華服長髯老人眉心,同時離椅站起,嬌軀一閃便到了長著美人痣的那位姑娘的身側。

  那線銀光射勢極速,一閃便到了華服長髯老人面前,只聽那華服長髯老人一聲冷哼:「玉樓雙嬌就只會賣弄這些破銅爛鐵麼?」

  衣袖一展,直向那線銀光拂去。

  他應變極速,一下便拂中了那線銀光,只聽「波」地一聲輕響,那線銀光突然爆為一蓬,一閃而沒。

  那華服長髯老人悶哼一聲,一個身軀倏然落下,踉蹌往後退去。

  在座的人都看得清楚,華服長髯老人右衣袖上烏黑烏黑的一個洞,都焦了,半截衣袖添了不少黃豆般大小的黑洞,他一隻右手縮在衣袖裏,沒露出來。

  不過顯而易見的,他的衣袖很薄,衣袖上都有了破洞,他那隻右手跟右小臂極可能也受了傷。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笑了,笑得好嬌好媚:「怎麼樣,大總管,我姐妹這些破銅爛鐵,遠能在你大總管面前賣弄吧?」

  華服長髯老人臉色白裏泛青,一雙眼像要噴火,鬚髮皆動,怒哼一聲,左手探腰,只一抖,寒光電閃,一柄奇窄的軟劍已掣在左手之中,他抖劍跨步,就要欺上,突然悶哼一聲,身軀晃動,左手軟劍「噗」地一聲,插在身左一張桌子上才穩住了身軀。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又笑了,笑得更見嬌媚:「大總管,可別再動了,我那『霹靂釵』是淬過毒的,你那左臂已傷在『霹靂釵』之下了,妄動真氣是會加速血脈運行的,那會要命的,你也是個武學大家,不會不懂這個吧。」

  事實上她說的不錯,華服長髯老人身軀已泛起了顫抖,額上也見了汗跡,正是中毒的跡象,一口牙齒也咬得格格作響。

  旋即他怒哼一聲,繼而一聲霹靂大喝,左手猛力拔出軟劍,就要拼。

  驀地一個冰冷話聲起自他身側:「葛元,別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華服長髯老人身邊多了個年輕華服客,這年輕華服客長得相當俊朗,可是臉色過白了些,而且眉宇間閃漾著一股逼人的冷肅煞氣。

  只聽那華服長髯老人叫了一聲:「少主……」

  那俊朗華服客冷然說道:「別說話,你坐下。」

  那華服長髯老人恭應一聲,垂下軟劍坐在附近一張椅子上。

  那俊朗華服客抬手出指,運指如風地在華服長髯老人胸前連點了六指,然後轉身望向玉樓雙嬌,冰冷說道:「你兩個可知道他是誰家的人麼?」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唷」地一聲,嬌笑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雲夢世家的金少主到了……」

  那俊朗華服客眉宇間冷肅煞氣為之一盛,道:「這麼說,你兩個知道他是誰家的人?」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道:「知道啊,名震天下,雲夢世家葛大總管,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啊,怎麼,知道也錯了麼?」

  那俊朗華服客道:「不知可以不罪,既然你兩個知道,哼!」

  拍手便要抓過去。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一拍玉手,道:「金少主,慢點兒動手行不?」

  那俊朗華服客手停在身前,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道:「金少主率領雲夢世家高手,不遠千里地來到這兒,是不是也是為了在座的某一個人哪?」

  說話間一雙勾魂眼波,向著那面如淡金的黃衣人掃了一下。

  那俊朗華服客道:「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道:「要不是,我就不便說什麼了,要是的話,我想跟金少主商量件事兒。」

  那俊朗華服客道:「你要跟我商量什麼事兒?」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倏然一笑,百媚橫生,道:「這麼說,金少主是承認確是為在座的某個人而來的了。」

  那俊朗華服客沒說話。

  那年紀略長的姑娘眼波轉動,吃吃一笑道:「金少主剛來,恐怕還沒看清在座的都是些什麼人物吧!」

  那俊朗華服客淡然說道:「我已經悉入目中,一個也沒漏……」

  說話間一雙銳利而冷肅的目光掃視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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