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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冷遇春一笑說道:「他二位不但到東湖來過,而且曾在你我三人如今落坐的這湖心亭中,印證神功七天七夜……」

  赫連海瞪目說道:「有這回事兒?」

  「怎麼沒有?」冷遇春道:「二位在中原武林名宿之前試打聽,再說,要沒有這回事,東湖何來震撼四海,沸騰八荒,葬埋了近百武林高手的那段掌故?」

  赫連海道:「冷老兒,你說下去。」

  冷遇春道:「這兩位奇人,在這湖心亭上印證神功,為時七天七夜,三位可知最後誰勝了?」

  公羊單道:「他二位俱都功參造化,該難分軒輊。」

  「一點不差。」冷遇春點頭說道:「左公說對了,七天七夜之後,竟然難分一陣輸贏,一一大師長笑而起,大袖揮處,將一物投擲於這東湖之中,玄玄真人也長嘯振腕將一物跟著投下……」

  赫連海忙道:「冷老兒,那是兩件什麼東西?」

  冷遇春道:「一是佛門至寶『白玉缽』,一是道家神物『紫金牒』。」

  公羊單「哦」地一聲,道:「冷老兒,這……」

  冷遇春飛快說道:「就這兩件東西,引起了近百名武林高手埋葬東湖的慘劇。」

  赫連海道:「那為什麼,難道這兩件東西……」

  冷遇春道:「我說過,一是佛門至寶,一是道家神物。」

  赫連海道:「它寶在何物,神在何處?」

  冷遇春道:「先論這兩件東西的本身,『白玉缽』與『紫金牒』,俱是價值連城的金玉之器,得之者可富冠當世……」

  赫連海道:「武林人不求富,除了它本身的價值外,該還有什麼……」

  「不差。」冷遇春點頭說道:「『白玉缽』內藏大師畢生神功,『紫金牒』上刻真人百年苦修,兩者之中只得其一便足稱尊宇內……」

  赫連海失聲說道:「原來如此……」

  公羊單眨動雙目,道:「冷老兒,好端端地他二位為什麼將這兩件至寶神物投擲在東湖之中?」

  冷遇春道:「這就牽涉到他二位七天七夜的神功印證了……」

  舉杯淺飲了一口。

  赫連海急不可待地道:「冷老兒,怎麼說?」

  冷遇春道:「他二位七天七夜的印證下來,不是沒分勝負麼?」

  赫連海忙點頭說道:「不錯。」

  冷遇春道:「所以他二位把那兩件至寶神物,擲落在東湖百頃碧波之中。」

  郝連海惑然說道:「冷老兒,我不懂。」

  冷遇春搖頭笑道:「左公是難得糊塗,那是因為他二位自知本身修為已臻至境,無須再苦修鑽研,所以才將畢生所學投擲於東湖,俾流傳後世,賜與有緣。」

  赫連海一陣激動,道:「冷老兒,結果誰是有緣人?」

  冷遇春一搖頭,道:「沒結果,至今未見有緣人。」

  赫連海忙道:「冷老兒,你的意思是說,那兩件至寶神物,至今無人得去。」

  冷遇春道:「事實上,至今它仍在這東湖百頃碧波之下。」

  公羊單突然說道:「冷老兒,那些人白死了?」

  冷遇春道:「可以這麼說,不過,在他們認為,為這兩件東西丟了性命,那十分值得。」

  公羊單道:「怎麼說。」

  冷遇春道:「因為它價值太高,一旦得到了它便可稱尊宇內,縱冒丟命之險又何妨。」

  赫連海激動地猛一點頭,道:「不錯,值得,的確值得……」

  公羊單陰陰一笑,道:「冷老兒,自我二人進入中原以來,這東湖百頃碧波之上,一直很平靜。」

  冷遇春笑道:「右公莫非以我挑撥相欺,右公,百年前至今,丟了近百條命都一無所獲,人的心灰了,意冷了,還有人以為那是訛傳,所以以後這東湖很平靜……」

  頓了頓,微笑接道:「再有,縱有信其為真而不死心之人前來尋覓,他會敲鑼打鼓,一路吆喝著而來麼。」

  公羊呆了一呆,道:「冷老兒,你的意思是說,至今仍有人……」

  「當然有。」冷遇春道:「不過不為人知罷了。」

  公羊默然未語,赫連海突然說道:「冷老兒,當年那兩位將那兩件東西,投擲在這東湖何處?」

  冷遇春笑道:「左公,我若知道,會等別人麼?我若知道,會告訴別人麼?」

  赫連海眉鋒微皺,道:「這麼說來,你不知道……」

  冷遇春笑道:「二位,二聖之寶必神,既神自然通靈,他二位乃暫置東湖,留待有緣,倘有緣之人至,不必爭奪,不必找尋,自可輕易得之,否則你就是翻起東湖每一寸淤泥也未必找得到。」

  赫連海眉鋒皺得更深,道:「那……誰是有緣之人……」

  冷遇春哈哈一笑,道:「左公,且看二寶誰屬。」

  赫連海默然不語。

  公羊單略一沉吟,抬眼說道:「此二物倘冷老兒你得之……」

  冷遇春笑道:「左公,倘我是有緣人,只怕那玉缽金牒早入懷中了。」

  公羊單道:「那麼,我二人……」

  冷遇春道:「也許二位便是那有緣人也未可知……」

  公羊單微微一笑,道:「冷老兒,你為什麼不找。」

  冷遇春道:「我不剛說過麼,是有緣人不必找,非有緣人找也沒用。」

  公羊單道:「難道你面對這百頃湖波,毫不動心。」

  冷遇春道:「凡知此事而處此地者,未聞有不動心的,然動心又如何?」

  「說得是。」公羊單笑道:「你還是快喝你的酒吧。」

  冷遇春一笑說道:「右公,壺中酒空,胸中興盡,我隨時可以走。」

  抓起空酒壺往身旁擲去,酒壺飛出了小亭,「叭」地一聲直落草叢之旁。

  公羊單皺眉說道:「冷老兒,你喝……」

  「多」字未出,目光突凝,「哦」地一聲,道:「那是什麼?」

  冷遇春笑道:「右公,喝多了不是我,那是酒壺。」

  赫連海卻忙向外望去,一望之下也面現詫異色。

  「那是……怪了,還閃閃發亮……」

  冷遇春這才將目光投射過去,不錯,草叢之中光亮上騰,隨風閃動,好像是……他臉色一變,脫口呼道:「莫非……」

  忙改口說道:「我當是什麼呢,大概是誰丟的破銅爛鐵,映月發光,二位,天色已然不早,快走吧。」

  公羊單回首說道:「冷老兒,剛才你說莫非什麼。」

  冷遇春忙道:「沒什麼,沒什麼,快走吧,總不會是那兩件東西,再說那兩件東西是被擲進湖中便已沉入湖裏……」

  公羊單笑道:「冷老兒,你不說神物通靈麼?既然通靈,它就該會自己變動位置,是不是?」

  冷遇春呆了一呆,臉色微變,笑道:「適才我不閉嘴發慌,信口杜撰,二位怎信以為真。」

  公羊單一搖頭,道:「糟得很,我二人信了。」

  冷遇春強笑搖頭,道:「我看咱們還是……」

  公羊單道:「剛才你還想在這兒坐個通宵,如今怎那麼急,難不成你想調開我二人再回來獨吞?冷老兒,既然不是,看看總沒關……」

  係字未出,赫連海已騰身掠出小亭,直向那片草叢撲去。

  公羊單忙道:「等等我,你我永遠秤不離砣。」

  身形似電,跟著掠了出去,比赫連海還快。

  冷遇春笑了,雙袖一揚,倒射出亭,直向湖中射去,人在半空時,他提氣叫道:「『白玉缽』『紫金牒』,二位正好平分,多了我就難商量了,所以我不要了,先走一步了。」

  話落,綠波翻騰,湖水四濺,他已落進了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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