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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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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林笑道:「那也許你知道我穿了件水火難侵,刀槍不入,也專禦內家掌力的『天蠶絲』背心,對麼?」 冷遇春神情微微一震,道:「我怎知皇甫大俠穿的有……」 皇甫林道:「所以我為你提心吊膽,暗捏一把冷汗,所幸你沒有輕舉妄動,否則躺在這兒的是你而不是我……」 一頓,接道:「行了,我如今對你完全放心了,走吧。」 轉身向半山下行去。 冷遇春舉步跟上,卻也飛快舉袖拭去一頭冷汗。 兩個身影漸去漸遠,終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四十六章 衡山,別名霍山,峋嶁山,為五嶺山脈之支脈,列為華夏東西南北中五嶽之一,稱南嶽,是隋代開皇九年所詔定。 按詔定五嶽之中,最高者為北嶽「恒山」,最低者為「南嶽」衡山,雖在五嶽中稱最低,但它也有近千丈。 以形勢論,華山以奇險著,泰山以磅礡著,均有北方雄大之氣,恒山,嵩山則嫌其頹。 衡山峰巒雖多,但比之東西二嶽則是奇特之形勢,其優點則有峨嵋之翠之秀,江水環繞,雲氣特重,山上風雲變幻無常,而有秀麗之致。 衡山脈起於廣西,蜿蜒於湘資二江之間,以長沙嶽麓為尾,而以衡陽之眶峰為首,以祝融峰最高,其峰巒最著者有五祝融,紫蓋、天柱、芙蓉、石廩,故杜子美詩有「衡嶽五峰尊」之句。 是晨間朝霧迷濛,煙水淒迷之際,一帆孤舟順「湘江」而下,搖櫓靠岸,就泊在「衡山」之下。 孤舟泊穩,由船上飄然走下一位劍眉鳳目,玉面朱唇的俊美青衫客,看年紀,他二十剛出頭,但神情舉止,卻有一種成熟的氣度。 他站在岸邊,回身揚手,一錠白銀落在船板上,笑道:「船家,日前那位老人家確是由此處登岸的麼?」 搖船的,是個鬚髮俱霜,但精神矍鑠的老人,他忙道:「客人,小老兒不會記錯,就是這兒。」 青衫客淡然一笑,道:「謝謝你了,多了的銀子送與你買酒喝了……」 轉身望「衡山」,揚眉一笑,道:「『帆轉湘轉,望衡九面』,又道是:『帆隨湘水轉,處處見衡山』,古人誠不我欺。」 話落舉步,飄然踏上了登山道。 登衡山最易,山路寬曠平坦,青衫客衣袂飄飄,沒片刻工夫,便到了座落在駕鶴、青湘二峰之間的「半山亭」。 至此山勢青秀,遠望祝融嵯峨屹峙,群峰匍匐左右,如在履舄,俯視湘江,則宛轉如銀帶,風帆隱約,出沒於青山綠水之間。 青衫客負手眺望,忽皺雙眉,搖了搖頭,喃喃說道:「生平未登『南嶽』,怎麼這景物令我有似曾相識之感……」 忽又展眉一笑,道:「是了,想必此處景物跟那座山有些相似之處。」 舉步出亭,飄然再上。 由「半山亭」往上走,步步趨高,古柏蒼松,一經清涼,而此際當晨間,朝霧頻濃,林木迷濛隱約其中,景色美得寧靜,美得清奇。 不久,到了「鄴侯書院」,這兒是唐宗相李泌故居,今僅餘一破廟而已,李泌未仕時,嘗見明贊禪師,一見訝甚稱奇,謂十年後當臻相位,後果然。 廟額仍存有「端居室」三字石刻,餘皆不見殘跡。 轉念最贊李泌所藏書畫最多,有詩云:「鄴侯多藏書,插架三萬軸」,但今日已不知何所存。 青衫客面對殘廟破瓦,一陣淒悲感嘆之後,轉身又上。 青衫客一路往上,經「鐵佛寺」、「淵南寺」而抵「南天門」。 這一帶,已在半山之上,雲霧更濃,諸峰隱約。 過了「南天門」沒多久,一座石牌坊矗立眼前,那是「上封寺」的山門,甫抵山門,一聲佛號,由山門後轉出兩個中年灰衣僧人,並肩合什,攔住去路。 青衫客微微一笑停步,目注二僧,道:「由『半山亭』一路跟蹤我至此的那位大和尚,可以現身了。」 話聲方落,身後響起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好敏銳的耳目。」 隨著這話聲,由山道旁那鬱鬱蒼蒼的古柏林內,閃出一名身形瘦小的中年僧人,騰身掠向山門。 青衫客微微一笑,道:「一路窺探登臨遊人,此豈佛門弟子出家人之行徑。」 瘦小僧人臉一紅,合什欠身道:「失禮之處,施主海涵。」 「豈敢。」青衫客道:「大和尚總得還我個理由。」 瘦小僧人道:「祝融重地,貧僧不知施主來意,故而……」 青衫客道:「如今大和尚知我來意麼?」 瘦小僧人道:「正等施主明示。」 青衫客淡淡一笑,道:「『南嶽』勝地,三位以為我來幹什麼的?」 瘦小僧人道:「但不知施主是雅興登臨,抑或是參禪隨喜。」 青衫客道:「我生平不無謊言,實告三位,我一不為雅興登臨,二不為參禪隨喜,乃是來尋訪一位父執前輩的。」 瘦小僧人道:「但不知施主的父執前輩,是敝寺的哪一位。」 青衫客搖頭說道:「我那位父執前輩不是佛門弟子出家人……」 瘦小僧人截口說道:「施主想必找錯了地方了,敝寺之中未見有俗家客人。」 青衫客道:「大和尚,真的?」 瘦小僧人道:「貧僧焉敢欺騙施主……」 「不錯。」青衫客微笑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瘦小僧人臉一紅,沒說話。 青衫客眉鋒微皺,道:「那就怪了,我明明聽說他老人家登臨『南嶽』,適才在山下,船家也告訴我數日前他確實他老人家來此……」 瘦小僧人道:「想必施主那位父執已經回去了。」 青衫客道:「是麼?」 瘦小僧人道:「事實上敝寺中如今沒有……」 青衫客道:「那也許他在『新嶽廟』右,『大善寺』旁的『南令』故宅之中。」 瘦小僧人臉色一變,道:「施主也知『南令』故宅?」 青衫客道:「忝為武林一介,哪有不知之理?」 瘦小僧人道:「施主既知『南令』故居,當知『祝融』絕峰已被附近諸禪林列為禁地,嚴禁外人登臨,所以不可能有……」 青衫客「哦」地一聲,道:「我卻不知道有這回事,『祝融』絕峰為何被列為禁地?」 瘦小僧人道:「此乃機密,恕貧僧不敢輕洩。」 青衫客淡淡一笑,道:「大和尚既不肯說,那就算了,只是,大和尚恐怕還不知道,我那位父執是當今武林中的那一位……」 瘦小僧人道:「施主請明示。」 青衫客道:「他老人家就是當世五大奇人中的『西魔』呼延前輩。」 瘦小僧人臉色一變,道:「原來呼延老俠是施主的父執,那麼施主找錯了,呼延老檀樾築室『西嶽』華山,而不是……」 青衫客截口說道:「這個我知道,可是他來了『南嶽』衡山。」 瘦小僧人搖頭說道:「貧僧等未見老檀樾俠駕。」 青衫客淡淡一笑,道:「出家人怎打誑語?」 瘦小僧人臉一紅,忙道:「施主,貧僧不敢,也無須欺騙施主。」 青衫客道:「敢與不敢,是否欺人,那只有大和尚自己明白,這樣吧,就算他老人家沒來,我這一趟不能白來,上『祝融』絕峰瞻仰古跡,眺望雲海總可以吧。」 瘦小僧人搖頭說道:「施主原諒,貧僧適才說過,『祝融』絕峰已被附近諸禪林列為禁地,嚴禁外人登臨,施主請……」 青衫客揚眉截口,道:「我聽見了,大和尚,這『祝融峰』莫非是諸禪林的私產。」 瘦小僧人搖頭說道:「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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