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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厲勿邪詫異地道:「那我就不懂了,皇甫林當時遠在『哀牢』,他豈能分身兼顧『長白』,那麼是誰等在『長白』對費雲飛……」

  冷遇春羞愧低頭,道:「就是冷遇春,厲老。」

  厲勿邪一怔,道:「我不信你能制住那費雲飛。」

  冷遇春道:「冷遇春何人,焉能跟費『中尊』相頡頏,只是,『南令』那預設的圈套太毒,太狠,太陰,太絕……」

  厲勿邪「哦」地一聲道:「他設的是什麼圈套,這般毒狠陰絕?」

  冷遇春輕嘆說道:「厲老不知世上有『冰魄惡叟』此人,當知道世上有位『碧目惡女』……」

  厲勿邪點頭說道:「我聽說過南荒古森林中,有個類似野人魔女,天生一雙碧目,稟賦過人,奇美、奇淫,無論人獸,凡被碰上便絕難倖免,由於她身輕如燕,力大無窮,所以多年來人們一直拿她莫可奈何……」

  冷遇春道:「不錯,厲老所說的就是她。」

  厲勿邪雙眉微軒,道:「怎麼?難不成皇甫林所設圈套,跟『碧目魔女』有關。」

  冷遇春嘆道:「何止有關?『南令』就是以這位『碧目魔女』做為圈套……」

  厲勿邪道:「怎麼說?」

  冷遇春道:「『南令』自宇文姑娘令堂處取得『毒宗』迷魂藥物,親下苗疆,費了三四個月的工夫,方始找到了『碧目魔女』所住洞穴,暗中以藥物將她迷倒,然後把她赤裸裸地投在『長白』『冰雪谷』中,費『中尊』一進『冰雪谷』便看見了她……」

  厲勿邪道:「只怕他動了好心腸。」

  「正是。」冷遇春點頭說道:「厲老說的一點不錯,費『中尊』見一弱女子赤身倒臥冰大雪地之中,哪有不動惻隱之心的,當即不避嫌地將她抱入一處洞穴中,進了洞穴之中,那藥物之力已消,『碧目魔女』卻因凍臥過久,寒透骨髓,身體僵硬,僅存心頭一絲氣息。」

  厲勿邪眉鋒一皺,道:「這如要救她,非得用那真元相渡之法不可。」

  冷遇春點頭說道:「事實如此,費『中尊』當時不顧一切,也盡除衣衫,擁著赤裸的『碧目魔女』,以本身真元發動『三陽神功』……」

  厲勿邪道:「那不消一個對時,『碧目魔女』就可回溫復蘇了。」

  冷遇春道:「不到一個對時,『碧目魔女』就復蘇了,但費『中尊』卻因真元耗損過多而瘦累不堪,『碧目魔女』天生奇淫,其後果……」

  厲勿邪眉鋒一皺,道:「我明白了,你往下說吧。」

  冷遇春道:「事後,費『中尊』更是一蹶不振,而那位『碧目魔女』卻不知怎地一改常態,既羞又愧,照顧費『中尊』無微不至,簡直像個溫柔的妻子……」

  厲勿邪截口說道:「我知道,那完全由於費雲飛『三陽神功』之功,去盡了她的兇野之性,恢復了她的善良人性。」

  冷遇春一怔嘆道:「原來如此,沒想到費『中尊』的『三陽神功』竟有這等功效。」

  厲勿邪道:「待得費雲飛體力恢復之後,只怕那『碧目魔女』……」

  冷遇春搖頭說道:「厲老這回料錯了,費中尊體力雖復,功力已然無存。」

  厲勿邪驚愕說道:「這怎麼會!難道……」

  冷遇春截口說道:「南令早就料著費『中尊』必將『碧目魔女』抱入那唯一的洞穴中施救,所以他預先在洞穴中散佈了散功藥物……」

  厲勿邪目閃威棱,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冷遇春接著說道:「費『中尊』那時見自己功力已失,再見『碧目魔女』款款溫柔,心知他二人俱是被害之人,加上我及時出現,說明一切,費『中尊』頓感心灰意冷,但只一陣悲嘆,什麼話也沒再說……」

  厲勿邪道:「以我看這跟你並無關連。」

  冷遇春搖頭苦笑,道:「事實上,那『碧目魔女』是我攜上『長白』的,加之我眼見費『中尊』被害而未能及時喝止,以至使費『中尊』落得功力盡失,羞慚難當,一代奇豪從此不見於武林,厲老能說這跟我無關連麼?」

  厲勿邪雙眉轉動,沉默了一下,道:「你跟費雲飛無仇無怨,我不明白你為何甘心為皇甫林所用。」

  冷遇春道:「厲老,那皆因他握有我的把柄。」

  厲勿邪倏地一笑,道:「你的把柄落在人手,那費雲飛卻成了悲慘的受害人?」

  冷遇春身形顫抖,羞愧低頭,道:「厲老,冷遇春但得不死,終必會贖罪的。」

  厲勿邪冷冷一笑,道:「皇甫林這個圈套,的確是稱得上毒狠陰絕,這麼說來,那費雲飛如今仍在『長白』『冰雪谷』中了?」

  冷遇春緩緩抬起了頭,道:「原來他跟『碧目魔女』是住在『冰雪谷』那唯一的洞穴中,由『碧目魔女』出外覓飲食渡日,但半年之後我又去了一趟,卻已人去洞空,他二位已不知去向了。」

  厲勿邪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他二人又離開『長白』了。」

  冷遇春點頭說道:「正是。」

  厲勿邪目光一凝,道:「難道皇甫林也不知他二人去往何處?」

  冷遇春搖頭說道:「當時『南令』曾傾力搜尋,此後的數年內也一直在尋找他二位下落,但始終未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不得已只好放棄了。」

  厲勿邪搖頭說道:「這多年來,也沒再聽人說,『南荒』古森林中有個『碧目魔女』了。」

  冷遇春道:「『南令』原以為『碧目魔女』必偕同費『中尊』返回南荒,他曾去過幾次,守候數月,始終未見二位蹤影。」

  厲勿邪皺眉說道:「這就怪了,他二人會上哪兒去……」

  冷遇春苦笑說道:「這恐怕只有這二位自己知道了。」

  厲勿邪默然未語,半晌後突然抬眼問道:「這就是費雲飛被害經過?」

  冷遇春點頭說道:「正是,厲老。」

  厲勿邪道:「那麼皇甫林自己又為什麼改名換姓,佯稱失蹤了呢?」

  冷遇春道:「那一方面固然是為了與宇文姑娘令堂,長居『翡翠宮』中,過那恩愛的神仙生活,另一方面也不無怕費『中尊』後世尋仇。」

  厲勿邪冷笑說道:「既然敢做,又怕個怎地?」

  冷遇春苦笑說道:「作奸犯科者,沒有不心虛的。」

  厲勿邪道:「縱躲得過費雲飛,豈躲得過我幾個,縱能躲得過我幾個,又豈能躲得過疏而不漏,報應不爽的天理。」

  冷遇春機伶顫抖,緩緩垂下頭去,啞聲說道:「厲老,冷遇春當年身受無影之毒熬煎良心之譴責,如今又處處受人挾制,已第一個遭到報應了。」

  宇文瓊突然插口說道:「想必那皇甫林也快了。」

  厲勿邪沒有答理,逕自目注冷遇春道:「冷老兒,你真打算把你那份『天寶圖』交給她了?」

  冷遇春抬頭苦笑說道:「厲老,冷遇春還有第二條路可走麼?」

  厲勿邪淡淡說道:「我總以為個人之毀譽事小,武林之安危事大。」

  冷遇春悲笑點頭,道:「厲老,冷遇春何嘗不懂這道理……」

  宇文瓊嫣然笑道:「厲前輩,冷大俠考慮多年了,我也並不是邪惡一類。」

  厲勿邪霍然轉注,冷冷說道:「那你為何以把柄脅人,奪取『天寶圖』。」

  宇文瓊淡淡說道:「厲前輩,想奪『天寶圖』的,不一定都是邪魔,而奪取『天寶圖』的用心,也不一定都是可怕的。」

  厲勿邪道:「我想不出你奪『天寶圖』,還有什麼好意。」

  宇文瓊道:「我不求別人知道,但求自己問心無愧。」

  厲勿邪冷笑說道:「好一個但求自己問心無愧,冷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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