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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龍飛鬚髮暴張,神態怕人,道:「厲老兒,罷了,龍飛何顏再立身武林……」

  拍掌向自己「百匯」拍去,但掌至半途他卻又頹然垂手,手剛垂下,他又環目暴睜,而宇文瓊已及時輕喝:「擒下了。」

  「雪衣四靈」一聲答應,疾若閃電撲出兩個,一人一指,輕易地制住「東邪」、「北旗」穴道。

  宇文瓊冷然一擺手,道:「把他二位抉進去。」

  話落,轉身行進禪房。

  「雪衣四靈」跟著把「東邪」、「北旗」二人扶進禪房,放在了兩把椅子上,適時,由那雲床上站起一人,那是個瘦削黑衣老者,正是那冷遇春,他近前一拱手,道:「二位,久違了。」

  宇文瓊一旁接道:「解開『東邪』穴道。」

  濮陽厲應聲出掌,厲勿邪應掌而醒,霍地站起,但旋又坐下,沉默了片刻,始道:「冷遇春,是你?」

  冷遇春勉強一笑,道:「厲老,正是冷遇春。」

  厲勿邪道:「你能行動自由?」

  冷遇春笑了笑,道:「那與穴道被制沒什麼兩樣。」

  厲勿邪微愕說道:「這話怎麼說?」

  冷遇春道:「跟二位一樣,我也中了宇文姑娘的毒。」

  厲勿邪道:「你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兒了。」

  冷遇春苦笑說道:「早在當日我就知道了,人哪有不識自己女兒的道理?」

  厲勿邪道:「你既然明白……」

  冷遇春截口說道:「卻仍不得不把『天寶圖』交給宇文姑娘。」

  厲勿邪雙眉一揚,道:「冷遇春,你莫非怕死?」

  冷遇春搖頭說道:「人生百年,誰無一死,不過遲早有別而已,冷遇春何懼一死,又何惜一死,但怕比死更可怕的事……」

  厲勿邪詫聲說道:「什麼事比死更可怕?」

  冷遇春苦笑一聲,道:「厲老不是見過『南令』了麼。」

  厲勿邪點頭說道:「不錯,見了那匹夫了。」

  冷遇春道:「難道他沒有告訴厲老?」

  厲勿邪道:「他說你有把柄在他手中。」

  冷遇春苦笑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把柄,使得冷遇春永遠難以翻身。」

  厲勿邪目光凝注,道:「到底是什麼事。」

  冷遇春搖頭說道:「厲老,恕我不能奉告。」

  厲勿邪沉默了一下,擺手說道:「多年不見,難得相逢,坐下來談談。」

  冷遇春轉注宇文瓊,道:「宇文姑娘,可以麼?」

  宇文瓊淡淡一笑,道:「冷大俠只管請,可要我迴避?」

  冷遇春道:「所談不過當年和如今事,再說冷遇春除當年一念之誤外,也沒有不可告人的,豈懼人聽。」

  宇文瓊淡然笑道:「那麼冷大俠請與厲大俠暢談吧。」

  冷遇春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厲勿邪對面。

  坐定,厲勿邪抬眼說道:「冷老兒,如今她也以這把柄脅你。」

  冷遇春點頭說道:「不錯,但我不敢怪宇文姑娘,『天寶圖』人人爭奪,雖上人在所難免,我只恨當年那一念之誤。」

  厲勿邪雙眉軒動,道:「這麼說她跟皇甫林確是……」

  冷遇春搖頭說道:「厲大俠錯了,據我所知,宇文姑娘適才所說,每一句都是真實的。」

  厲勿邪一怔說道:「這麼說,她真不是皇甫林的女兒。」

  冷遇春道:「宇文姑娘跟『南令』明爭暗鬥,雙方都欲置對方於死地這是實情,由此觀之,宇文姑娘該不是『南令』的女兒。」

  厲勿邪皺眉說道:「據我所知,她不是宇文化的女兒。」

  宇文瓊突然說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生身之父是誰。」

  厲勿邪冷冷說道:「你母既告訴你你不是皇甫林之女,難道她就沒有……」

  宇文瓊道:「家母也未明示我是宇文化的女兒。」

  厲勿邪冷笑說道:「這倒是奇事……」

  目光一凝,接道:「冷老兒,聽皇甫林說,你原有個女兒……」

  冷遇春道:「冷遇春生平未娶,何來女兒,那也不是我的女兒,論起來那位姑娘該是宇文姑娘的妹妹。」

  厲勿邪道:「你知道了?」

  冷遇春點頭說道:「早在三年前我就知道了。」

  厲勿邪道:「既如此,你就該知道她二人是誰……」

  冷遇春搖頭截口說道:「我原以為她二俱位是『南令』的千金,但後來眼見宇文姑娘跟『南令』的鉤心鬥角,及聽了宇文姑娘的話,才知道不是。」

  厲勿邪皺眉未語,未幾始道:「聽皇甫林說,你那個女兒原是姬玉娘送與她那好友林素娥撫養,卻又怎麼成了你的女兒?」

  冷遇春身形倏顫,苦笑說道:「內情恕我不能奉告。」

  厲勿邪道:「難道這有關係落在人手的把柄。」

  冷遇春一點頭,道:「厲老,不錯,正是如此。」

  厲勿邪搖了搖頭,道:「既如此,我不問就是……」

  冷遇春忙道:「謝謝厲老。」

  厲勿邪轉了話鋒,道:「冷老兒,你是唯一知道費雲飛被害詳情的人。」

  冷遇春嘆道:「該是了,我希望我根本不知道。」

  厲勿邪道:「詳情如何,可否說給我聽聽?」

  冷遇春轉注宇文瓊,道:「宇文姑娘,可以麼?」

  宇文瓊道:「讓世人多知道一些皇甫林的醜惡猙獰,該是我最樂意的。」

  冷遇春收回目光,想了想,道:「厲老,為這件事,對『中尊』,我愧疚多年,良心難安,而事隔多年後的如今,我卻又被費少俠所救……」

  厲勿邪道:「冷老兒,人非聖賢……」

  冷遇春搖頭嘆道:「但冷遇春這個錯卻使自己淪入痛苦深淵,永遠難以解脫,縱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難消這身罪孽……」

  頓了頓,接道:「這件事該從遠處說起,厲老該記得『哀牢』事?」

  ▼第四十二章

  厲勿邪點頭說道:「我也忘不了。」

  冷遇春道:「厲老該知道,哀牢之行實際上未參與的是『中尊』……」

  厲勿邪道:「多年來,我幾個都以為是『南令』,日前經皇甫林的當面招認,才知道這是他假冒了費雲飛。」

  冷遇春道:「厲老可知道費『中尊』為何未參與麼?」

  厲勿邪道:「聽皇甫林說,他那時已成了皇甫林的階下囚……」

  冷遇春搖頭說道:「不然,費『中尊』那時正在一步步地進向圈套,他之所以未參與哀牢之行,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幾位有『哀牢』之行。」

  厲勿邪「哦」地一聲,道:「他未接獲……」

  「不!」冷遇春道:「他也接獲了一紙『武林帖』,但那跟諸位所接獲的『武林帖』不同,諸位所接獲的『武林帖』,署名的是費『中尊』,而費『中尊』所接獲去那張『武林帖』,署名的卻是『南令』、『北旗』、『東邪』、『西魔』。」

  厲勿邪雙眉一揚,道:「那是皇甫林……」

  冷遇春點點頭論:「正是,還有,諸位接獲的『武林帖』上寫的是共赴『哀牢』倒魔,而費『中尊』接獲的那張『武林帖』上,卻寫的是同往『長白』鏟奸。」

  厲勿邪道:「南轅北轍,正好調開了他。」

  冷遇春點頭說道:「『南令』的用意正在此。」

  厲勿邪道:「冷老兒,魔指『毒宗』宇文化,那奸指的是何人?」

  冷遇春道:「厲老可知道,『長白』『水雪谷』中有位『冰魄惡叟』。」

  厲勿邪眉頭一皺,搖頭說道:「我沒有聽說過。」

  冷遇春道:「實際上根本沒有這個人。」

  厲勿邪恍悟說道:「我明白了,這又是皇甫林無中生有,憑空捏造的。」

  冷遇春點頭說道:「不錯,冷老,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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