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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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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胡玉娘嬌笑道:「不是我,他要真不點頭,你也未必會當真來個流血五步,是不?」 李燕月道:「那也難說?」 「喲,照這麼說,我落不著好,你不領這個情?」 「那怎麼會,我不是已經謝過姑娘了。」 胡玉娘笑笑道:「這還讓人有點安慰,不會那麼傷心,坐下說話吧。」 兩個人坐了下去,李燕月要說話。 胡玉娘道:「我怎麼會到這兒來了,是不是?」 「不錯。」 「我沒告訴你,你也絕想不到,我本來就是這邊的人,那邊劫擄玉倫的事,本就是栽贓嫁禍,借刀殺人。」 李燕月猛為之一怔。 原來這位胡玉娘就是鰲拜的人,去擄玉倫郡主之事,是栽贓嫁禍,借刀殺人。 鰲拜的確不是省油的燈,甚至於遠比索尼高明。 難怪四輔政之中,鰲拜的實力最為雄厚。 難怪四輔政之中,以鰲拜挺立最久,由四分天下,而至於今日與索尼的對峙局面。 如果照這麼看下去,索尼絕非對手。 對這位鰲拜,不得不另眼相看。 李燕月定了定神,道:「我的確沒想到,不是姑娘說,我是怎麼也不會知道──」 胡玉娘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出這個主意的卻不是我,足證鰲拜這方面,大有高明人在的呀!」 李燕月道:「謝謝姑娘提醒,那高明人,不會是這位貝勒善同吧。」 「當然不是他。」胡玉娘一笑搖頭:「他要是個高明人兒,也就不會聽我的,把你留下來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善同在鰲拜這方面,卻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李燕月道:「恐怕跟姑娘一樣?」 胡玉娘微一笑,笑得神秘:「我不算什麼,對鰲拜來說,我只是有另一種價值,鰲拜好這個,也大賦異稟,他身邊的粉黛不少,可是都不及我別有長處。」 李燕月心頭一震,也覺得有點窘迫,他沒想到胡玉娘會告訴他這個,而且說得那麼大膽。 他這裏正感不便接口,只聽胡玉娘又道:「我原先的做法跟你不同,國仇家恨,使我恨不得馬上瓦解這個愛新覺羅王朝,但是也許是受了你的影響,我已經體認到,瓦解這個王朝,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我的做法已經有所改變,我要完完全全的跟著你走,我不明白你這種做法有什麼效用,不過我相信,既然你這麼做,就一定有你的道理在。」 李燕月暗暗使自己平靜了一下,道:「謝謝姑娘。」 胡玉娘充滿嬌媚的眸子一轉道:「知道我為什麼這時候來嗎?」 李燕月忙道:「不知道。」 胡玉娘道:「我是來看看,兩個丫頭的服侍讓你滿意不滿意,只有你一個人在,顯然她們的服侍不能令你滿意是不是。」 李燕月忙道:「不,是我心領了姑娘的心意,沒有讓她們服侍。」 胡玉娘「哦」地一聲道:「你不讓她們服侍,我忘了告訴你她們久經我的調教,也都有過人的長處,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李燕月忙道:「姑娘──」 「我明白了,」胡玉娘截口道:「我明白了,你是看她們低脂庸粉是不是?我早該想到了,像你這種人物,實在應該由我親自來接待,好在我人已經在這兒了──」 李燕月心神震動,急道:「不,姑娘──」 胡玉娘道:「或許你沒有這意思,我願意,我要求,行不行呢?」 李燕月道:「姑娘,論起來你我不外,你也知道我是什麼人,你怎麼好──」 「就是因為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所以我才願意,所以我才要求,多少年來,我生張熟魏,都能給我不願意的,為什麼我不能照我的意願,給我願意給的。」 「姑娘,你不能這麼輕視自己,作賤自己。」 「不,你錯了,不管以前怎麼樣,以後如何,至少今夜不是,一個人照自己的意願做事,那是稱心如意的事,絕不能說是輕視自己,作賤自己。」 李燕月站了起來:「姑娘──」 胡玉娘坐著沒動,道:「你可以放心,善同見鰲拜去了,不到天亮之後,不會回來。」 「姑娘我不是怕什麼,我是認為姑娘不該如此。」 「你是指過去,還是指今夜?」 「過去,尤其是今夜。」 「難道我告訴你的還不夠?」 「那只是姑娘的想法,而且這種想法不對。」 「以前我不願意也得做,如今照我自己的意願,完全心甘情願,你能說我不對?」 「姑娘你認為你對,但是也得看我是否願意。」 「你忍心不願意?像我這麼一個命薄可憐的女兒家?」 「我同情姑娘,對姑娘也有敬佩,可是──」 「我渴求,你施捨也不行麼?」 「姑娘你更不該這麼說。」 胡玉娘站了起來緩緩走近李燕月道:「你──」 李燕月正色道:「姑娘我敬重你,也請你自重。」 「這麼說,你真不願?」 「真的。」 「像你這樣的鐵石心腸,自是我平生自見,既然軟求不行,我也只有來硬逼了──」 「硬逼?」 「不錯,今夜你要是不接受,我能讓你沾不上鰲拜的邊,進不了鰲拜的門,你信不信?」 「我信,但是姑娘會這麼做麼?」 「我能像我這麼一個女人,可以不必顧那麼多,只要我能報家仇,我可以不管國恨。」 「你不要逼我──」 「了不起你殺了我,又問你是否下得了手?」 「我是說,你要我怎麼做,就等於逼我對善同、對鰲拜──」 胡玉娘截口道:「是我的事,只要你能不顧成敗得失,我不在乎,我剛告訴過你,我可以不必顧那麼多。」 「姑娘。」 胡玉娘已到了李燕月眼前,嬌靨就在李燕月臉前,酥胸已經碰著了李燕月:「我只要聽你說願不願,不過你要等三思之後再說,因為一念之差,關係著你整個的成敗得失,千萬慎重。」 李燕月為之心驚膽顫,一方面是因為胡玉娘的話,另一方面也因為胡玉娘挨得他太近了,近得等於已經貼在他身上了。 他沒有想到,怎麼也沒有想到胡玉娘會有這種要求。 他想怪她,他不忍,也明知道不該怪她一個姑娘家,背負著國仇家恨雙重重責大任,幾乎不是她獨力所能肩負的。 但是,她不但毅然肩負了,而且從國亡家破一直肩負到如今,她耗用的是她的青春,犧牲的是她的貞操,憑她的天賦以色相跟敵虜周旋,不但要隨時佈施自己,飽受凌辱與摧殘,只要瞭解她的身分,明白她的處境,只要不是鐵石心腸,難忍心怪她,誰又忍心罵她一聲淫蕩無恥。 任何一個女兒家,在這種花樣的年華,都可以追求自己所喜愛的,享受自己該享受的。 但是她不能,她沒有這種命運,也失掉了這種資格。 那麼,一旦地碰到了她所喜愛的,她所渴求的,心底由火花迸現,情難自禁,有所要求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誰又忍心怪她? 一念及此,李燕月他只有任由心神震顫,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只閉上了眼。 他準備「犧牲」,他知道他這種犧牲,在對方來說,是莫大的恩惠。 他不該這麼想但是這是實情。 何況,他這種犧牲並不單是為她,也是為大局。 他知道,像胡玉娘這樣的女兒家,已經犧牲到自己一人所有,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也有資格做得出任何事。 那麼既不忍加以苛責,就只有答應她的要求,如她的願這一條路。 他剛閉上眼,只覺一片無形的壓力逼上身來,醉人的幽香更近,緊接著,是兩片帶著輕顫濕潤、炙熱香唇,印上了他的嘴。 李燕月血氣上湧,心猛跳,在他,這是生平頭一遭,從未有過如此經驗,兩片香唇上的炙熱與輕顫,電也似的,很快的傳遍了他的全身。 然後,眼前一暗。 然後,一雙粉臂像兩條蛇,緊緊的擁住了他,纏住了,帶著他後移,後移,終於倒向了床上。 但等到他覺出自己身上什麼都沒剩時,一切突然靜止了,而且這種靜止就這麼持續下來── 他覺得詫異,但他沒做任何表示。 胡玉娘也沒有出一聲,只緊緊的偎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胡玉娘突然離開了他,低低的話聲起自床前:「我知足了,從現在起,我服從你的令諭,全力助你達成任務,甚至能為你捨命。」 微風飄然,李燕月清晰地感覺出,她已經離開了這間屋,屋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明白,那一刻過去了,該說是那聖潔純真的一刻。 他躺著沒動,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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