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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鐵王一雙環目中亮光閃動,但沒說話。

  只聽善同貝勒道:「聽見沒有,玉倫,他自己都承認了,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玉倫沒說話,她不是沒話說,而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話聲微頓善同貝勒又轉望李燕月:「不知道索尼知道不知道?」

  「不瞞貝勒爺,索大人一消二楚。」

  李燕月話聲冷淡。

  善同貝勒微一笑,笑得也帶陰意:「這我們還是真沒想到──」

  李燕月道:「善同貝勒的意思是……」

  善同貝勒道:「還用問?你身在官家,卻跟今天這幫想要我們這些人命的叛逆淵源不淺──」

  李燕月截口道:「他們沒能要任何人的命,反之,他們的雙龍頭跟總管卻把命留在這兒,貝勒子如果還不滿意,上哪兒告我都行。」

  玉倫想叫「好」,卻被鐵王暗扯了一把,把聲好又咽了下去。

  那位善同貝勒居然沒多說,笑笑轉身一拱手:「你們留在這兒,再喝吧,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二話沒說,轉過身來往樓梯口行去。

  很靜沒人動,沒人說話。

  玉倫忍不住道:「稀罕,走了你還喝不成這頓酒了,來,咱們再喝上。」

  樓上仍很靜仍沒人動,沒人說話。

  樓梯登登響,貝勒下去了。

  突然,樓上有了動靜,先是一個,後是兩個,接著一轉眼工夫都走向了樓梯口,樓梯登登連響,都下去了。

  只有鐵王,玉倫跟福王沒動。

  李燕月沒攔甚至沒說話。

  玉倫氣得臉發白:「這些人──」

  鐵王截了口道:「怕死而已,倒沒有別的意思,人在富貴榮華中,有幾個不怕死的。」

  福王道:「海東說得對,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那個善同,應該留意留意。」

  李燕月道:「王爺,善同貝勒的表現,是必然的反應。」

  福王道:「可是也有可能,他是個別有用心者。」

  李燕月道:「要不是他就是鰲拜的人,除此兩種,別無第三種可能。」

  福王點頭「哦」了兩聲沒說話。

  玉倫望著福王道:「阿瑪,善同會跟鰲拜有關聯麼?」

  福王道:「我不排除這種可能,皇族之中的不肖,大有人在,他們想利用鰲拜入主宮苑,殊不知鰲拜利用的,也正是他們這種心,不過我素來少交往,聽聞不多,恐怕要問海東。」

  玉倫當即轉望鐵王。

  鐵王道:「我也不清楚,可以查問查問,不過一個善同並不足為患,我剛說過,那些人只是怕死,所以跟在他後頭都走了,並不是他的話讓那些人對燕月有了什麼改觀。」

  李燕月沒說話,他現在沒有多說話的心情。

  福王道:「既是他們都走了,咱們也別喝了,就此散了吧。」

  李燕月也沒說話,當然他也沒心情再喝下去。

  鐵王道:「您先走,我跟燕月說幾句話。」

  玉倫道:「阿瑪,我也要再留一會兒,您先走吧。」

  福王倒是沒猶豫:「那好,我先走了。」

  他往樓梯口行去。

  李燕月震聲叫道:「瑞成。」

  營管事瑞成跑上樓來。

  李燕月道:「代我送福王爺。」

  瑞成剛迎著福王恭應一聲,忙又陪福王下樓去了。

  鐵王往裏招招手:「老弟,咱們再坐會兒。」

  他轉身往裏去了。

  玉倫看著李燕月,跟李燕月並肩走了過去。

  到了剛才坐的那一桌,鐵王讓李燕月、玉倫一塊兒坐下,找到了他跟李燕月剛用過的酒杯,親自倒了兩杯,然後舉杯道:「老弟,咱們再喝兩杯。」

  李燕月知道,鐵王並不是好酒貪杯沒喝夠,真是想喝酒,「鷹王府」好酒多的是,如今所以留下來喝兩杯,一定是有事,而且事絕出不了他跟「叛逆」的淵源。

  他心裏明白,沒說話也舉了杯。

  果然,仰乾一杯之後,鐵王說了話:「老弟,這兒沒外人,我要問問你,善同看出來的,我也看出來了,你真跟他們有淵源?」

  李燕月道:「真的,王爺。」

  「索尼也真知道?」

  「索尼真知道。」

  鐵王道:「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要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王爺問的,讓我無從回答起,王爺看到的是實情,我所說的也是實話。」

  玉倫瞟了鐵王一眼道:「剛才我就想插嘴,他當著那麼多人都說過了,你還問什麼?」

  鐵王像沒聽見,衝李燕月笑笑道:「是我不會問,我是說,他們是不是知道,你在京裏供職官家?」

  「知道。」

  「那他們還為什麼挑這時候來這麼一下?」

  「王爺,那是因為各人的立場不同。」

  「我看出來了,你很為難,很為難!」

  「的確,總有那麼個淵源在,人總是人,我不能不顧。」

  鐵王搖頭道:「你別誤會,我從不反對這個,我不像別人,他們總認為像你這種人,一旦投效官家,過去的都該忘掉,都該一筆抹煞,如果你的朋友有誰沾上叛逆,你不但該嫉之如仇,甚至你自己也會被牽連,我最反對這個,人畢竟是人,朋友總是朋友,過去的不能忘,不能抹煞,一旦有了立場上的衝突,總還是要顧,只要到最後不愧職守,對得起官家就行──」

  玉倫道:「你──」

  鐵王抬手攔住了玉倫:「我的意思是說,就我所知,『張家口』的『洪門天地會』,老早就存在了,雖然他們打的是反清復明的旗號,可是多少年來他不犯朝廷,朝廷也任由他們存在,為什麼突然在這時候進京,來上這麼一手?」

  「王爺他們來犯朝廷是實,但是朝廷並沒有任由他們存在。」

  「那你是說──」

  「富衡領『查緝營』的時候,派出大批幹練,滲入每一個組合做長期之埋伏,做漸進之掌握,別的組合到現在還不知情,惟獨『洪門天地會』受害最慘。」

  玉倫動容道:「有這種事──」

  鐵王道:「老弟,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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