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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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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門大人含笑道:「李總班領我沒有拿你當外人,你是個英雄,小妾跟她兩個妹妹,在京裏數得著的美人,英雄應該由美人相陪,來,喝酒……」 軍門大人舉了杯,顯然是不要李燕月再說什麼。 李燕月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心裏頭,已經暗暗有了提防,提防這溫柔陷阱,美人計。 他倒不是怕這位軍門大人栽他的贓,陷害他。 宦海之中官場上酒與色,誰人能免? 但是,他沒有這個心情,也沒有這個興趣。 一杯過後,玉娘、紫茵、紫萍相繼舉杯,嬌態也好,柔語也好,總是讓人無法抗拒,無法推辭的。 儘管李燕月不想喝,也只好又乾了三杯。 當然,跟彭烈所說的喝傷了,見酒就怕,也不過是那麼說說而已。 幾杯過後,賓主歡談,軍門大人問了不少都是不關痛癢的,李燕月答了不少,也都是能說的話。 歡談之中,玉娘、紫茵、紫萍插嘴的時候少,勸酒的時候多,談得差不多了,李燕月以手遮杯,不讓紫茵、紫萍再斟:「大人,卑職已經不勝酒力。」 軍門大人沒說話。 玉娘明眸一轉,未語先帶笑:「喲,瞧李總班領這位大英雄,這麼幾杯就不勝酒力,別怕吧,就算真醉倒了,我們這兒也不是沒地方讓你歇息。」 軍門大人這才說了道:「聽見沒有,李總班頭喝吧,就算喝它個人醉酩酊,也不怕沒人侍候咱們。」 「咱們」,連他自己也帶上,為的是不太露骨。 李燕月卻含笑婉拒:「大人的好意卑職心領,其實,往後來見大人的機會還多,何必一次就喝傷不可。」 李燕月話裏有話弦外有音。 軍門大人何許人?焉能不懂。深深地看了李燕月一眼:「那麼今天──」 「謝大人的恩寵,時候差不多了,卑職請示,什麼時候到『查緝營』──」 「不急,全看你自己。」 「那麼卑職打算席散後就到『查緝營』去。」 「可以,我陪你去。」 「這叫卑職怎麼敢當。」 「這是禮,也是體制,有什麼不敢當的,『查緝營』在九門提管轄下,你這位新任總班頭上任,當然應該由我親自頒授。」 「話是不錯,但是這也是絕無僅有的,想當初富衡接掌『查緝營』就沒這一套。」 聽說李燕月不勝酒力,想就此打住,玉娘、紫茵、紫萍三個人玉面有異色,微露失望。 但是,軍門大人既然點了頭,李總班領既然有了話,來日方長,也就不必急在這一時。 這兒的一席酒就此算了,是文喝。 前廳的幾桌卻是武喝,猜枚行令正熱鬧,還沒完沒了。 軍門大人沒擾人酒興,只帶了幾個貼身護衛,一小隊親兵,只陪著李燕月去了「查緝營」。 親兵步行,護衛騎馬,軍門大人臣李燕月坐的是軍門大人的「座車」。 人不多,可也挺招搖的,還沒到「查緝營」,「查緝營」裏已經知道。 門口大街整條地封鎖了,營門口兩邊各八,站上了十六個。 營門大開,四名大班領,帶著十幾二十個班領,已經在營門內恭候了。 車馬直入「查緝營」,進了前院才下車下馬。 大班領、班領一起施禮,聲如雷動。 軍門大人當即下令,除了當值的弟兄,全營集合。 軍令畢竟還是軍令,一聲令下之後,軍門大人跟李燕月在簽押房還沒坐一下,就來恭請了。 軍門人人陪著李燕月,到了廣大的院子裏院子裏,一行一伍都站滿了,個個恭謹肅立,全場鴉雀無聲。 行禮如儀,軍門大人先說一番話,然後介紹李燕月,當場頒佈總班領職,等到一一點名之後,軍門大人識趣地走了。 隊伍不動,李燕月送走軍門大人之後,折回來訓話,一番話恩威並用,「查緝營」上下,沒一個不覺得這位總班領遠比原來那統統帶高明。 名為總班領實際等於統帶。 解散後,簽押房一座,只有營管事跟兩名大班領在。 營管事一五一十稟報營裏的各種現狀,文牘財務、人事各方面無不詳盡。 但是,財務上卻是賬目不清,顯見得富衡任內不乾不淨。 李燕月不加追究,僅命造冊上報,請軍門大人批示裁奪,人事也完全不變,一律照舊。 剛談到人事,大班領之一的白鳳起不安的說了話:「稟總座班領龔天松請辭。」 「班領龔天松請辭,為什麼?」 「因為,因為他以前奉命對總班領有過有過──」 李燕月明白了,倏然笑道:「他人呢?」 「現在外頭候命。」 「叫他進來。」 「是。」 龔天松進來了,臉色發白,畏畏縮縮,瘦削,山羊鬍,李燕月一眼就認出是當口率眾緝捕的那一個。 龔天松戰戰兢兢的上前見禮。 李燕月道:「聽向大班領說,龔班領不想幹了?」 「這──」 「是不是對我這個新班領有成見?」 「不,」龔天松忙道:「卑職怎麼敢,是因為──」 李燕月截口道:「是因為你率眾緝捕過我,對不對?」 龔天松惶恐點頭:「是。」 「率眾緝捕我,是你的意思,還是奉命行事?」 「回總座,卑職是奉命行事。」 「奉誰之命?」 「奉前統帶之命。」 「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怪不著你,是不是?」 「這──」 「除非你對我這個新任總班領有成見,要不然你辭職我不允。」 龔天松一怔抬頭:「總座──」 李燕月淡然而笑:「一句話,我不是個記私仇的人,現在我接掌『查緝營』,不管是誰,往後只好好幹,永遠是我的好弟兄。」 龔天松一陣激動:「總座──」 李燕月道:「要是沒有別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龔天松激動道:「謝總座恩典。」單膝點地,跪了下去。 李燕月伸手攔住:「去吧。」 龔天松話聲帶著顫抖恭應:「是。」 龔天松帶著感激退出了簽押房。 李燕月回過身,接觸到的,是兩個大班領跟營管中的敬佩目光。他裝沒看見吩咐,營管事繼續稟報。 沒多大工夫,營管事的稟報完了,除了財務上的賬目不清之處外,其他還沒有什麼毛病。 聽完了營管事事報,李燕月沒多說什麼,只交代一切如常,還就要求一點──紀律。 他交代完畢,營管事瑞成一站腰道:「總管,您的住處──您是住在營裏還是──」 李燕月道:「我住在營裏。」 「那麼您是就住前統帶的歇息處──」 「前統帶歇息處。」 「是這樣的。前統帶不住營裏,不過他在營裏有個白天歇息的處所,就在跨院裏──」 李燕月截口道:「那就給我騰出來,我就住那兒。」 「是,您的行李──」 「還在『神武營』。」 「要不要派個人給您去拿?」 「不用了,待會見我自己去拿。」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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