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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彭烈笑道:「合著你都讓嚇怕了,放心,不吃不喝了。我去安排列隊歡送,再著人陪你去上任,離開娘家門上婆家去,先給他們來個下馬威。」

  「不用,老哥哥。」

  「怎麼說,不用?」

  「帶『查緝營』、整頓『查緝營』,要是得使『神武營』的下馬威,那我還怎麼帶他們,往後怎麼辦?」

  彭烈一怔道:「這倒也是,憑你還怕不能治得他們服服貼貼,那就聽你的,免了,不過,兄弟,往後去,『神武營』、『查緝營』,冤家變成親家,成了一家人你可要多來走動──」

  「我多來走動,難道老哥哥就不上『查緝營』走動走動?」

  「誰說的?」彭烈兩眼一瞪道:「『查緝營』是兄弟你的,我還不是想去就去,說不定一天能上個八九趟。」

  「這不就是了麼,老哥哥還囑咐什麼?」

  彭烈也笑了。

  「不過,老哥哥。」李燕月笑音微凝,眉鋒微皺道:「索大人的權勢,恐怕也就有大麻煩。」

  彭烈一怔忙道:「兄弟,你是說──」

  「名利權勢之爭,誰肯讓誰。該有個人提醒索大人,提防鰲拜跟遏必隆。」

  彭烈一搖手:「兄弟,這種事不用你我操心,索大人何許人,焉能不明白,你看不出來嗎?他早就在下棋,有了對策了。」

  「哦,老哥哥是說──」

  「索大人讓你接掌『查緝營』為什麼?他要掌握『查緝營』,一方面讓你監視九門提督,一方面他要掌握地面上的動靜,因為傳說鰲拜跟遏必隆,有股地面上的秘密勢力,還不小,他不撤換九門提督為什麼?因為他要掌握步軍,只能使現在這位軍門感恩圖報,整個步軍就會誓死效命了,他一手抓住三個營,一個步軍他怕什麼?又怕誰?不信你往後看,不等鰲拜遏必隆動,他就會來個先下手為強。」

  索尼的為人與用心,李燕月早看透了,所以裝糊塗問彭烈,只是為證實一下自己的看法。

  現在證實,他的看法沒有錯。

  同時,他也知道,索尼這個人,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也確有他的一套。

  正說著,薄一飛派人來訪李燕月簽押房相見。

  問什麼事,來人說不知道。

  彭烈拍了拍李燕月:「問什麼,還不是官場上的那一套!走吧,我陪你瞧瞧去!」

  兩個人跟著來人直奔簽押房。

  門口告進之後,兩個人進了簽押房,赫然有客人在座,是個便服的瘦削老頭兒,頗有一身書卷氣。

  經過薄一飛的介紹,原來是「九門提督衙門」的師爺,姓曾,叫曾玉書。

  彼此見過禮之後,曾師爺說明來意,一為催促李燕月往「查緝營」上任,一為先請李燕月赴九門提督衙門相見。

  不用說,知道李燕月是索尼跟前的紅人,先拉關係。

  請幕友來請,也足見對李燕月的敬重。

  人家來請,來的又是清高的幕賓,怎好不去。

  其實,論理李燕月走馬上任之前,也應該先拜上官。

  這是禮,也是常規,想做官、會做官的都懂這個。

  如今不等李燕月去拜見,先請幕賓來請往相見,絕無僅有。

  坐了一會兒,李燕月就跟著曾玉書走了。

  「神武營」門口有車雙套的馬車,硬是軍門大人的「座車」!

  坐上馬車直馳九門提督衙門。

  九門提督衙門門口下車,李燕月為之一怔。

  站門的親兵增加到一十六名,一個個挎刀肅立,一名藍翎武官帶班,人一下車他忙前見禮了。

  中門大開,門裏兩旁排滿了人,登階入門一看,九門提督轄下的文武官員全到了。

  就為迎一個「查緝營」的總領班,就簡直是荒唐。

  但是九門提督不怕誰怪罪。

  李燕月也明白,這種排場迎的不是他,而是迎索尼。

  剛進大門,軍門大人穿戴整齊,不帶貼身護衛,親自迎了過來。

  李燕月懂,先見一禮,再跟軍門大人握手言歡,給軍門大人一個十足的面子。

  軍門大人的確很高興,把臂而行,給李燕月一一介紹兩旁的文武官員。

  李燕月也懂,該見禮的見禮,該點頭的點頭。

  兩旁文武自覺面子十足,當然也很高興。

  這些人都是老官場了,誰不想極力結交這位新貴,李燕月不給面子,他們照樣得巴結,何況李燕月賞臉,給了十足的面子,自然是更得巴結了。

  所以當軍門大人為李燕月一一介紹完畢,滿臉賠笑讓著李燕月往裏走之後,兩旁的文武無不互望點頭,紛紛讚許這位年輕新貴沒有一點架子,容易親近。

  當然,這種讚許有一半是出自奉承、出自阿諛。

  因為誰也不願意讓這位新貴日後知道,他在背後沒有暗挑拇指。

  軍門大人把李燕月讓進了後花廳。

  後花廳不是招待尋常客人的所在。

  如今,這座後花廳經過刻意的修飾,富麗堂皇,美侖美奐,偌大一座廳裏,只擺著一席酒,而前面的大廳裏卻是宴開數桌。

  名義上是給這位新任「查緝營」總班領接風,但卻席開兩地宴分兩處,足證軍門大人,沒把李燕月當尋常客人。

  其實,軍門大人宴請「查緝營」的一個總班領,為新任總班領接風,這是絕無僅有的事。

  就連「查緝營」原統帶富衡,當初走馬上任的時候,也沒有這份「榮寵」,只有他備著禮品到處拜會的份兒。

  軍門大人讓李燕月上座,李燕月懂,堅辭不肯,於是乎,軍門大人高興地坐了上座,李燕月坐在主賓位上。

  一桌酒席總不能只兩個人吃喝。

  不必擔心,軍門大人早有安排。

  兩個人剛坐定,嵌玉縷花的屏風後,轉過來三名旗裝麗人,腳底下踩著蹺,走起路來一步三扭,風擺柳也似的。

  三名麗人,一前二後,前頭一位廿可許許,後頭兩個都只十八九,一般的白淨,一般的細皮嫩肉,一般的蛾眉淡掃,一般的清雅嫵媚。

  三名麗人近前施禮,半蹲嬌軀,揚起手裏五顏六色的絲帕,說出來的話,脆生生、嬌滴滴,悅耳極了。

  軍門大人道:「見見李總班領。」

  三名麗人三雙明眸深注,一般的異采綻放,微轉嬌軀,鶯聲燕語之中,施下禮去。

  李燕月剛微欠身。

  只聽軍門大人道:「小妾玉娘,跟她兩個妹妹紫茵、紫萍。」

  敢情是軍門大人的如夫人跟兩個小姨子。

  李燕月急忙站起答和:「大人,這叫卑職怎麼敢當。」

  軍門大人含笑擺手:「坐,坐,請坐。」

  李燕月也沒多說,坐了下去。

  三名麗人也人了席,玉娘陪著軍門大人,紫茵、紫萍則一邊一個坐在李燕月身旁。

  左邊胭脂味兒,右邊花粉香一般的有如蘭麝,立即撲鼻沁心,若換個人,酒不必沾唇,就該已經醉了。

  玉娘、紫茵、紫萍落座就敬酒,先斟軍門大人跟李燕月的,再斟自己的。

  李燕月忙道:「大人,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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