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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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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慕岚道:“此事不比他事,一个不慎会铸无穷遗恨,姑娘如不及早收心,将来会更痛苦。” 红衣人儿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及早收心,为什么你要说这是为我好?” 韦慕岚略一咬牙道:“因为有些事姑娘还不知道,我也还……” 红衣人儿道:“我什么不知道,你嫌我,嫌我长得不够好?” “不,姑娘!”韦慕岚摇头说道:“姑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能获姑娘青睐,那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分,再说这种事也只在心而不在外貌,不过……” 红衣人儿道:“那你就别多说,我这个人只决定了一件事,至死也不会改变,除非你嫌我。” 韦慕岚心里猛地一颤,冲口说道:“姑娘,我……” 倏又摇头一叹,道:“姑娘,我还是那句话,为姑娘好,我再请姑娘及早收心……” 红衣人儿脸色一变,颤声说道:“我已经表明了心意,而且也够明白的了,你还要这么说,难道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 韦慕岚叹道:“姑娘,不是我只会说这句话,而是我只能说这句话。” 红衣人儿悲声说道:“为什么?”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说清楚,就是说了,姑娘也未必能明白,还是等以后吧,以后不用我说,姑娘自己就会明白的。” 红衣人儿道:“我现在就想听,现在就想知道。” 韦慕岚摇头说道:“姑娘,我刚说过……” 红衣人儿道:“我听见了,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韦慕岚道:“何如让姑娘以后自己明白?” 红衣人儿道:“不,我现在就想知道。” 韦慕岚略一沉默,道:“姑娘真一定要现在知道?” 红衣人儿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这么个急性子的人。” 韦慕岚一点头,道:“好,我就现在说给姑娘听,不过,我在说给姑娘听之前,我想请姑娘据实答我几问。” 红衣人儿道:“怎么,你要先问我?”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否则我现在不能说。” 红衣人儿道:“这跟你问我有关系吗?” 韦慕岚道:“当然有,而且有很大的关系。” 红衣人儿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就问吧。” 韦慕岚道:“请问姑娘,令尊在金时是否做过开封知府?” 红衣人儿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 韦慕岚道:“请姑娘答我问话?” 红衣人儿没再问,满脸疑惑地点头说道:“是的,怎么样?” 韦慕岚道:“据我所知,金人入主没有多久,金人委派的开封知府,只不过一任,姑娘以为对吗?” 红衣人儿点头说道:“是这样。” 韦慕岚目中异采一闪,道:“姑娘,那就不对了,令尊姓秋,当年的开封知府姓金。” 红衣人儿凝目说道:“你为什么问这……” 韦慕岚道:“姑娘先别问所以,请先为我释疑。” 红衣人儿道:“你不能不问这吗?” 韦慕岚摇头说道:“不能!姑娘,在我要把原因说给姑娘听之前,我一定要先把这件事弄清楚。” 红衣人儿道:“这件事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韦慕岚道:“姑娘,目前我只能说有很大的关系。” 红衣人儿沉默了一下,突然点头说道:“好吧!我告诉你,当年的金知府,就是如今的秋总管。” 韦慕岚目中异采暴闪,道:“姑娘,一个人怎么有两个姓,难道是令尊后来改了姓。” “不!”红衣人儿道:“那个金姓是金主赐的。” 韦慕岚脸色一变,道:“原来如此……” 住口不言。 红衣人儿也没有说话,她等了半天没听韦慕岚说话,才忍不住问道:“你问完了吗?” 韦慕岚一点头道:“可以说问完了。” 红衣人儿道:“那么你该把要我及早收心的原因告诉我了吧。” 韦慕岚吸了一口气,道:“是的,姑娘,现在是时候了……” 把吸进去的气吁了出去,接着说道:“就因为令尊是当年的金知府,所以我劝姑娘及早收心。” 红衣人儿微愕说道:“这跟我爹是当年的金知府有什么关系?” 韦慕岚道:“姑娘,有很大的关系。” 红衣人儿着急地道:“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说呀?” 韦慕岚口齿启动,刚要说话。 红衣人儿突然“哦”地一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认为我爹不该先擒金公主然后大开四门迎元兵入城,这等于屈膝乞命,卖国投降,你看不起他,对不对?” 韦慕岚将错就错,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红衣人儿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道:“你误会了。” 韦慕岚道:“我误会了?” 红衣人儿点头说道:“是的,你误会了,” 韦慕岚道:“姑娘,我愿闻其详。” 红衣人儿道:“我爹是南宋末年的人,眼前金人入侵,朝廷不但不思振作驱敌,反把杭州当汴州,偏安江南,不用忠贞爱国之士,专倚弄权奸佞之臣,因而先有风波亭岳武穆归天,后有柴市口文文山尽节,终于招致亡国,我爹有感于此,抑一腔悲愤投于金,及元兵至,乃借元兵尽逐金人,大快公仇私恨,匹夫之力也仅止于此,谁能怪他,谁又忍怪他。” 这就是她说人误会的理由。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姑娘,我不以为匹夫之力仅止于此,引虎驱狼,大仇虽可谓报,大恨却接踵而来,生民出于水又陷于火,被歧视,被压迫,被蹂躏之苦益甚于当年……” 红衣人儿脸色大变,忙低叱说道:“住口,这话你怎么能说?” 韦慕岚淡然笑道:“姑娘,何怕之有,人人都有一死。” 红衣人儿定了定神道:“不管怎么说,你不能看不起我爹,更不能责怪他。” 韦慕岚道:“姑娘,社稷易主,山河变色,岂是一人之误,责怪谁也来不及了,又于事何补何益?” 红衣人儿道:“这么说你……” 韦慕岚微一摇头道:“市井小民只有将一腔悲愤压制于心中,这是任何人、任何力量也难以消除的。” 红衣人儿脸色大变,道:“这么说,你还是……” 韦慕岚道:“姑娘,我刚说过,这不是任何人、任何力量所能改变、所能消除的。” 红衣人儿娇躯暴颤,玉手外指,含泪大声叱道:“好,好,你卑视好了,你责怪好了,我永远不再见你,你走,你给我走,马上……”韦慕岚含笑站起,道:“姑娘,令尊既是当年的金知府,我不会在这儿多作一刻停留的,只是辜负了姑娘这番好意,我很不安……” 红衣人儿珠泪泉涌,嘶声叫道:“我不要听,你也不必耿耿于怀,都怪我,怪我不该……你走了之后这间书房我马上点火烧掉,走,你给我走。” 韦慕岚举手微拱,道:“那么,姑娘我告辞了。” 转身行了出去。 红衣人儿泪眼观望、身颤、心颤,突然双手捂脸低下了头,当韦慕岚刚跨出门坎的时候。 “站住。” 这两个字同时从外面庭院中跟书房里响起。 ▼第六章 铁胆豪情 韦慕岚没有回头,却抬眼前望,庭院里,站着四个人,最前面一个,是个身材颀长,身穿华服的中年人,年纪有四十多,白面无须,长眉凤目,极其俊朗,隐隐有慑人之威,唯一令人皱眉的是他有点阴险。 他身后,是两名手拉獒犬的黑衣壮汉。 总管龚彤很不安地侍立在一旁。 韦慕岚只这么一眼,立即就明白了此人是谁。 果然,身后一阵香风,红衣人儿疯狂一般地奔了出来,嘶声叫道:“爹,您回书房去,我的事不要任何人管。” 华服中年人脸色一转和缓,那堪人之威与眉宇间的阴鸷神色立刻消敛于无形,柔声说道:“海若,爹不是要管,爹只是听来好吵闹,出来问问是什么事。” 红衣人儿秋海若嘶声叫道:“没有事,我自己的事。” 华服中年人忙道:“好,好,好,爹不管,爹不管,只是,海若,你也别这样,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回楼歇会去,好不?” 秋海若一摇头,道:“您别管,您回您的书房去,到该回楼的时候我自己会回楼。” 华服中年人忙又点头说道:“好,好,爹这就回书房,爹这就回书房去。” 他没看韦慕岚一眼,当真转身就要回书房。 突然,韦慕岚开口:“阁下请留一步。” 华服中年人霍然转回了身,目中威棱暴射,逼视韦慕岚,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地诧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韦慕岚泰然无惧,平静而淡然地道:“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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