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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獨孤承抬起的那隻右掌,卻半途一折,伸向了他!

  書生有意無意地一翻腕,將手中銅牌遞向了皇甫敬:「大哥看清楚些。」

  皇甫敬會意,立刻伸手接過,只一瞥,隨即點頭道:「四弟,沒錯,正是褚長風那一干手下的腰牌。」

  書生目光轉注獨孤承。

  獨孤承也點了頭:「沒錯,四弟,此物愚兄在『汴梁世家』中見過。」

  書生雙眉一挑,道:「那麼,『三義鏢局』中何來此物?」

  目光環掃中,投向了趙小秋!

  趙小秋臉色煞白,本就十分難看,一觸及四叔祖那雙如神的犀利目光,更是心膽俱裂,險些跪下,但他突然挑了眉:「恕小秋斗膽,說句不該說的話。」

  書生淡然一笑,道:「有話只管說。」

  趙小秋望了君玄清一眼,道:「這位師叔昔日曾是『汴梁世家』中人,莫非是……」

  書生沉聲說道:「是什麼?」

  趙小秋一驚,機伶寒顫,道:「莫非是這位師叔所遺落的?」

  敢情他推向了君玄清,可惜他不知道──

  獨孤承突然猛擊一掌,失笑說道:「怎麼忘了玄清,連我也跟著大驚小怪,真是……」

  書生淡然搖頭,截口說道:「不,恩兄跟小秋都錯了,這不是玄清的。」

  獨孤承一怔說道:「四弟,何以見得?」

  書生淡淡一笑,道:「玄清當日在『汴梁世家』中的身分,不過一分支護法,分支護法所懷者為木牌,唯高為堂主者才身懷銅牌。所以我說這不是玄清的。」

  獨孤承又復一怔,神情可有點震動:「這,四弟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書生笑道:「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汴梁世家』事,我瞭若指掌,恩兄信也不信?」他沒說是君玄清說的。

  獨孤承點頭笑道:「信,愚兄怎麼不信,憑四弟這當今宇內第一……」

  書生笑道:「說穿了不值一文錢,是玄清說的。」

  獨孤承又一怔,目光深注君玄清,笑道:「玄清,是麼?」

  君玄清點頭說道:「不錯,正是玄清說的。」

  獨孤承笑了笑,道:「據愚兄所知,『汴梁世家』的行規規定,一級但知一級事,隔一級便茫無所知,你怎麼對全盤知道得這麼清楚?」

  君玄清尚未說話。

  書生突然一笑說道:「恩兄,『汴梁世家』他行規再嚴,證明身分的腰牌事,該是『汴梁世家』眾所周知之事,不然何以別上下,明身分?」

  「不錯,」獨孤承搖頭失笑道:「這要是不許知道,見了面,誰知道誰是誰?」

  書生淡然一笑,道:「恩兄由來高明,這銅牌既不是玄清的,我想聽聽恩兄對這件事,做如何看法?」敢情他先問獨孤承。

  獨孤承答得毫不猶豫:「愚兄以為,必是『汴梁世家』有人進了『三義鏢局』?途經此處時,不慎遺落了這塊腰牌。」分析得對,足見高明。

  書生目中異采一閃,道:「沒有別的可能了?」

  獨孤承搖頭說道:「四弟何必問愚兄?」

  書生大笑說道:「英雄所見略同,除此別無可能……」

  臉色倏沉,目中冷電暴射,轉注趙振秋:「振秋,昨夜何人當值?」

  趙振秋心中一懍,道:「稟四叔是袁項成袁鏢頭。」

  書生雙眉一挑,剛要開口!

  適時獨孤承擺手說道:「四弟,別為難人家,也怪不了人家。」

  書生目光轉注,道:「恩兄,怎麼說?」

  獨孤承道:「咱們幾個都茫然無覺地任人來去,何況一個尋常鏢師?」

  此人要是假「百巧」,可連「神州四奇」全笑了。

  書生淡然一笑,道:「那麼,以恩兄之見。」

  獨孤承道:「查查看,鏢局中有沒有損失,要是沒有,留意下次,這回算了,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書生略一沉吟,道:「要是這麼算了,豈不是要讓『汴梁世家』笑咱們無人?」

  獨孤承笑道:「四弟,怎麼也好強好勝,爭長論短。」

  書生玉面一紅,赧然笑道:「恩兄,『神州四奇』丟不起這個人。」

  獨孤承笑道:「咱們人已經丟了,若之奈何?」

  書生挑眉說道:「總該弄清楚此人是誰,到『三義鏢局』來幹什麼,要是連這兩樣都弄不清楚,那就太以說不過去了。」

  顯然,他是非爭回這口氣不可。

  「那簡單,」獨孤承淡淡笑道:「既知他是個堂主,『汴梁世家』中的堂主有限,至於他來『三義鏢局』幹什麼,無非是為著愚兄。」

  不錯,該是這兩種說法。

  書生卻仍有話說,道:「既然他能來去神不知,鬼不覺,怎未對恩兄……」

  獨孤承笑道:「四弟怎糊塗一時,區區一個堂主,怎是愚兄敵手?」

  說得是,一個堂主身分的高手,要是想下手「百巧先生」那無異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書生笑道:「怎麼來,怎麼去,該不是他的本意。」

  不錯,沒有入寶山而空回的。

  獨孤承笑道:「那可不是他的自願,能下手時便下手,不能下手麼,探探虛實另找人,這才是他的本意。」

  書生雙眉一挑,道:「聽恩兄之意,敢是『汴梁世家』還會有人來?」

  獨孤承點頭說道:「丟了愚兄,『汴梁世家』不會就此干休,該如是。」

  書生冷冷一笑,道:「好大的膽子,我等著他了。」

  「這不就是了。」獨孤承笑道:「不過,皇帝不差餓兵,等人沒這麼等的。」

  書生笑了,目注趙振秋,揮手說道:「振秋,吩咐擺酒去。」

  趙振秋應了一聲,躬身施禮而去。

  獨孤承哈哈笑道:「這才是,咱們先飽餐一頓,然後再等著擒個大的。」

  書生笑了笑,沒說話。

  老駝子卻忽地愣愣問道:「恩兄,怎見得是個大的?」

  獨孤承笑道:「三弟你好糊塗,堂主都不行,難不成會再派個連堂主都不如的。」不愧奇人高士,說得是。

  老駝子老臉一紅,搖頭苦笑不語。

  他沒話說,小明卻嘿嘿笑道:「三叔,您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老駝子巨目一瞪,叱道:「小鬼頭混賬,你敢調侃我老人家。」

  抬起蒲扇般大巴掌,迎頭拍了下去。

  小明由來滑溜,滴溜一轉,撒腿便跑了。

  老駝子戟指那矮小背影,跳腳罵道:「小鬼頭,待會兒你就別來吃喝,我老人家等著你了。」

  此言一出,引得諸老一輩的哈哈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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