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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黑衣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是讓『大刀會』知道,他攔『大刀會』這件事,是『大刀會』人洩漏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明說了吧!他是讓『大刀會』知道,『大刀會』出了內奸!」霍地轉望關山月,沉聲問:「是不是?」

  關山月連猶豫都沒猶豫,毅然點頭:「正是!」

  白衣俊人物回過臉去:「會主,他如今要殺『大刀會』的人了,而且是兩手不沾血腥!」

  黑衣姑娘道:「師兄這話……」

  白衣俊人物道:「『大刀會』出了內奸,必得清理;只是,誰是內奸?是不是人人都有嫌疑?即使找得出來,什麼又是證據?人人猜疑,個個不服,到那時『大刀會』必起內鬥,自相殘殺是個什麼後果?會主,可想而知!」

  不能說他剖析得不對。

  不能說他說得不是理。

  魁偉老者兩眼一睜,要說話。

  黑衣姑娘抬皓腕攔住,美目凝望關山月:「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要說的只有兩句話。」

  黑衣姑娘道:「請說。」

  關山月道:「頭一句,我沒有想到,『大刀會』竟有這麼高明的一位總巡察。」

  白衣俊人物道:「你好說,『大刀會』裡不止我明白,在座的都明白,我只是先說了!」

  關山月聽若無聞,道:「第二句,『大刀會』不必人人都有嫌疑,嫌疑者只出在『大刀會』留在「古北口」的這些人。」

  白衣俊人物霍地站起,震聲道:「你怎麼說?」

  關山月道:「他們頭一撥來抓我的人說,接獲密報,有人要壞官裡的事;而且說那人騎一匹蒙古馬,這是說,只是知道我要去攔會主諸位,這,會主諸位不知道。第二撥來抓我的人說,那騎蒙古馬的已經壞了官裡的事;這是說,已經知道我攔住了會主諸位,那時我已經回到這裡取了座騎走了。會主諸位雖然也已經知道了,但『大刀會』的內奸不會那麼多,已經有了一個,消息該還是他送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勃然色變,轉臉望灰衣老者:「右老,留在『古北口』的這些人,知道他要去攔會主他們的,只有你!」

  灰衣老者臉色一變。

  白衣俊人物轉望黑衣姑娘:「會主……」

  黑衣姑娘美目凝望關山月:「你是說……」

  關山月道:「會主明鑒,我沒說什麼,是貴會這位總巡察說的,貴會這位總巡察一直聽不進我說的話,沒想到這一句他都聽進去了!」

  還真是!

  黑衣姑娘轉望白衣俊人物:「師兄不可隨意輕指,我不相信右老會……」

  白衣俊人物叫道:「會主怎麼說我隨意輕指,是他說嫌疑者在『大刀會』留在『古北口』這些人裡,而又只有右老知道他要趕去攔會主,明明是他意指右老。」

  關山月道:「我並不知道只有右老知道,我也不以為我走之後,右老會不讓別的人知道。」

  白衣俊人物臉色一變:「你這話……」

  黑衣姑娘望灰衣老者:「這位走了之後,右老都告訴誰了?」

  灰衣老者欠身道:「稟會主,這位走了之後,屬下立即稟報了總巡察!」

  他自稱「屬下」。

  白衣俊人物卻自稱「我」,或許因為他是黑衣姑娘的師兄。

  黑衣姑娘轉過嬌靨:「師兄,是麼?」

  白衣俊人物沒理黑衣姑娘,怒視關山月,厲聲問:「你什麼意思?」

  關山月道:「總巡察,我並不知道,在我走之後,右老把我趕去攔會主的事,告訴了誰。」

  真是,這是實情。

  白衣俊人物轉臉向黑衣姑娘:「會主,他這是挑撥,這也是他的用心。」

  黑衣姑娘道:「師兄還沒有答我問話,右老說的是不是實情?」

  白衣俊人物還是沒有回答,反而問:「會主是怎麼了?會主難道懷疑我……」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大刀會』的總巡察,又是我的師兄,我怎麼會懷疑師兄?只是,師兄不是說,人人都有嫌疑麼?」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

  黑衣姑娘道:「我只是讓師兄知道,身為『大刀會』的總巡察,又是我的師兄,不能輕易指人!」

  白衣俊人物臉色難看,道:「會主,他遂了他的心意,達到了他的目的。這麼多年來,『大刀會』裡彼此之間沒有如此互指過,尤其妳我師兄妹之間,更沒有如此不快過;我要請會主立即除去此人,否則『大刀會』將內鬥不止,自行覆滅。」

  黑衣姑娘道:「師兄明知不可為。」

  白衣俊人物道:「不可為也要為,傾全力,不惜傷亡。」

  黑衣姑娘道:「師兄,這才是滅『大刀會』。」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太滅我『大刀會』威風。」

  黑衣姑娘道:「我這是就事論事,實話實說。」

  白衣俊人物話聲忽轉淒厲:「我就不信,為『大刀會』,我來做頭一擊!」

  話落,閃身撲向關山月。

  黑衣姑娘忙抬皓腕,急叫:「師兄!」

  來不及了,白衣俊人物快捷如電,已撲近關山月,揚掌向著關山月當頭劈下。

  激怒出手,這一掌力道可觀,定能裂石開碑。

  關山月坐著沒動,也沒有出手封架來掌,他只飛起一腳踹白衣俊人物左膝。

  這一腳沒有什麼。

  但卻是白衣俊人物所必救,他要是不躲這一腳,一條左腿就要作廢。

  白衣俊人物顯然知道厲害,他忙把左腿後撤,躲過了關山月這一踹。

  但,左腿後撤,手上的劈勢不免為之一頓。

  就這一頓,關山月飛起一指,正點中白衣俊人物的右肘。

  清瘦老者突然喝了一聲:「好!」

  黑衣姑娘與其他在座的都目現異來,無不動容。

  白衣俊人物機伶一顫,右掌立即無力垂下,急忙退了回去。

  他自己知道,關山月這一指只是讓他痠麻,垂下右掌,否則只要偏一點,他這條右臂就算完了。

  痛楚不大,驚嚇不小。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也夠難堪的。

  怎麼不,連他「大刀會」的總護法都叫了一聲好。

  讓他更受不了的,接著來到。

  只聽黑衣姑娘道:「謝謝你手下留情。」

  何止黑衣姑娘看出來了,在座都是明眼人,都是行家,都看出來了。

  只是,都看出來了不要緊,黑衣姑娘不該看出來,尤其不該有那一句,那對白衣俊人物刺激太大。

  白衣俊人物不只適才話聲淒厲,如今神情也轉淒厲,厲喝聲中再撲關山月。

  這回他出了左掌,五指如鉤,抓向關山月心窩,而且騰飛離地,身軀平射,兩腳連環踢出,襲向關山月下盤。

  關山月依然坐姿不變,容得白衣俊人物襲到,連人帶椅突然後退旁移,堪堪躲過白衣俊人物這一招兩式。

  白衣俊人物收勢不住,從這排椅子這處缺口中穿過,他知道不妙,就要順氣收勢,落地騰退。

  關山月人仍坐在椅子上,他探掌抓向他的左「肩井」。

  白衣俊人物當然知道「肩井」是多麼重要的一處穴道,自是不敢讓這處重穴落入關山月手裡,驚急之餘,猛提一口氣,硬生生塌肩擰身,勉強把「肩井」要穴讓開。

  但是,卻讓關山月的五指沾了衣,「嘶!」地一聲裂帛響,一隻左衣袖遭關山月齊肩扯下。

  白衣俊人物抽身急退,臉嚇白了!

  黑衣姑娘驚得離座站起,急叫:「師兄!」

  畢竟是她師兄。

  清瘦老者也忙站起,兩眼精芒外射,凝望白衣俊人物,說了話:「總巡察左臂上刺的那是什麼?」

  白衣俊人物皮白肉嫩,左臂近肩處有一刺青很顯眼。

  那是拇指般大小一隻展翅老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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