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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第六章 識別標記

  關山月趕到「古北口」外那處山溝的時候,天剛亮。

  一路上他還怕「大刀會」的人已經拔營走了,再趕去找費周章,也費工夫,快到山溝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了,山溝裡的那一座座的帳蓬還在。

  這表示還沒拔營,還在!

  這就好!

  關山月在山溝外停住身形,邁步往山溝裡走。

  天已經亮了,他看得見人家,人家當然也看得見他。

  關山月就是要讓「大刀會」的人看見。

  山丘上,樹林裡,響起了一陣鳥鳴。

  「大刀會」佈的有樁卡。

  這麼多人在這兒紮營,當然得派人放哨!

  鳥鳴聲一落,各座帳蓬裡都撲出了人,個個手提大刀。

  兩名提刀大漢落在了面前一丈外,一名道:「原來是尊駕!」

  顯然,認出了是關山月。

  「大刀會」的人,十個有九個都見過關山月了。

  關山月可不記得見過這兩個。

  這沒什麼,「大刀會」是那麼多人認關山月一個。

  關山月是一個人認「大刀會」那麼多人。

  關山月道:「煩請通報,我求見會主。」

  說話大漢側退一旁,欠身擺手:「請!」

  這是抬手肅客,讓關山月進山溝,另一名大漢則飛身折了回去。

  這是通報去了。

  關山月一聲:「有勞!」邁步。

  說話大漢陪著關山月進山溝。

  一路走,可以看見,剛從各座帳蓬裡撲出來的提刀大漢,都已經回了帳蓬裡,站在各座帳蓬之前迎關山月的,還是那名灰夾老者,適才通報大漢,就垂手站在一旁。

  看看關山月來近,灰衣老者先抱了拳。

  關山月也抱了拳:「不敢當,又來打擾,而且是一大早,還請貴會諒宥!」

  灰衣老者道:「好說,尊駕這時候蒞臨,一定是連夜奔波,也一定又是為了『大刀會』的事,而且是急要事,『大刀會』上下該感激。」

  此老倒是會料事,而且通情達禮會做人。

  關山月道:「你老言重!」

  他只說了這四個字,沒多說,沒說是不是,也沒說為什麼事。

  灰衣老者道:「尊駕要見我家會主?」

  關山月道:「正是,煩請……」

  灰衣老者道:「老朽已經命人通報了,馬上就會有回報。」

  果然,這話剛說完,一名大漢飛步來到,恭謹躬身:「稟右老,會主有請!」

  關山月已經知道了,右老,是右護法。

  灰衣老者抬手向關山月:「尊駕請!」

  關山月欠身謝了一聲。

  灰衣老者陪著關山月往裡走,經過各座帳蓬,所見「大刀會」兄弟,紛紛恭謹躬身。

  緊靠裡,山溝底,單獨有座帳蓬,比各座帳蓬都大,帳蓬前一前三後站著四個人。

  最前頭那位,就是「大刀會」的女會主,那位黑衣姑娘。

  後頭三人,分別是那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還有那魁偉老者。

  那白衣俊人物站在中間,緊挨黑衣姑娘背後。

  黑衣姑娘本來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如今還是艷如桃李,但已經不冷若冰霜了。

  灰衣老者陪著關山月來到,他先恭謹躬身:「會主!」

  黑衣姑娘皓腕轉指:「右老少禮!」

  女會主也稱「右老」。

  真說起來,應該,以她的年紀,以她接掌「大刀會」的情形,這些老者每一位都是乃父時代的老人,每一位都是她的長輩。

  這也是帶人,有道是:帶人帶恩!

  關山月也抱了拳:「我來得魯莽,打擾會主。」

  黑衣姑娘欠身答禮,再抬皓腕:「好說,請帳蓬裡坐。」

  不但女會主、關山月,主客進了帳蓬,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灰衣老者都進了帳蓬。

  進帳蓬看,這座帳蓬分前後帳,顯然是前帳議事,後帳住人。

  前帳就像座各幫派,各組織的忠義堂、聚義廳。靠裡,居中,一張高背椅,兩邊一邊各七,共是十四把椅子相對排列。

  分客主落座,會主,黑衣姑娘當然坐靠裡,居中那張高背椅。

  關山月坐了客位。

  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灰衣老者,也都坐下相陪。

  坐定,黑衣姑娘先讓關山月認識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跟灰衣老者。

  清瘦老者是「大刀會」的總護法。

  白衣俊人物是「大刀會」的總巡察。

  魁偉老者是「大刀會」的左護法。

  灰衣老者是「大刀會」的右護法。

  「大刀會」的主要人物都在這兒了。

  但是,黑衣姑娘都沒說這幾位姓什麼,叫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關山月至今沒告訴人家,他姓什麼,叫什麼。

  關山月沒在意,也不能在意,一一欠身致意。

  都認識了,黑衣姑娘凝望關山月:「聽說你又折回來取座騎了?」

  關山月道:「是的。」

  黑衣姑娘道:「那時候我已經帶著兄弟們回來了,遲了一步,沒能見著。」

  關山月知道,道:「我急著趕路,沒能恭候。」

  黑衣姑娘道:「不敢,你既然急著趕路,如今又折了回來,而且是這時候來到,一定是連夜急趕,是不是有『大刀會』的要緊事?」

  一樣的會料事。

  本來嘛,具大智慧,還能不會料事?

  關山月道:「是有件事,不能不回來奉知會主。」

  黑衣姑娘道:「請說。」

  關山月把「承德」平安客棧所遇說了。

  聽畢,黑衣姑娘嬌靨有不安色,道:「為了本會,讓你受連累,我……」

  關山月截了口:「會主應該知道,我特意折回來奉知,用意不在讓會主知道,我受了連累,我不怕受連累,要怕我也就不管了,明擺著的,一旦讓他們知道,我一定受連累。」

  黑衣姑娘道:「要緊的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是麼?」

  果然具大智慧。

  關山月道:「正是!」

  在座的都明白了,個個臉上變了色。

  魁偉老者說了話:「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二。」

  關山月道:「不敢,左老請說。」

  魁偉老者道:「以尊駕的作為,雖然是攔了『大刀會』涉險,可也如同幫了他們的忙,他們怎麼會抓尊駕?」

  不明白真相的人,恐怕都會有這疑問。

  關山月道:「我還沒有讓會主跟各位知道,他們的主子今年不來打圍,他們所以仍然調集各方好手嚴密禁衛,只是想藉這機會捕殺他們所說的叛逆。」

  黑衣姑娘跟其他四位臉色都一變。

  魁偉老者道:「有這種事?」

  關山月道:「這是實情。」

  魁偉老者道:「尊駕剛怎麼沒說?」

  關山月道:「我不願落個有意邀功。」

  白衣俊人物說了話:「尊駕還是說了。」

  關山月道:「諸位既有這個疑問,我不能不讓諸位知道。」

  白衣俊人物道:「尊駕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我不但知道這是他們一著歹毒的誘殺計,還知道這是他們那位『威武神勇玉貝勒』的主意,而且知道『北京』各大府邸都派了高手支援。」

  白衣俊人物道:「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總巡察,這無關緊要。」

  白衣俊人物道:「那是你說的,我說當然要緊!」

  黑衣姑娘說了話,意在攔白衣俊人物:「師兄……」

  「師兄」?

  白衣俊人物轉過臉去道:「會主,這絕對要緊,會主請不要攔我,一定要問清楚,他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黑衣姑娘道:「師兄有話,何妨明說?」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知道的,都是滿虜的機密,我是什麼意思,還用明說麼?」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說,他是滿虜的人?」

  白衣俊人物道:「他根本就是!」

  黑衣姑娘道:「師兄,他救了『大刀會』!」

  她說關山月救了「大刀會」!

  魁偉老者剛才只說,關山月攔了「大刀會」涉險。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救了虜主!」

  黑衣姑娘道:「師兄,虜主今年沒來,這是……」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我剛說了,這是他說的,妳信?」

  黑衣姑娘道:「不管他說什麼,他能傷『大刀會』的任何人,卻沒傷『大刀會』的任何人,這總是實情。」

  她沒說信不信關山月。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救一個虜主,絕對勝過殺了『大刀會』所有的人!」

  黑衣姑娘道:「要是真如師兄所說,他是滿虜的人,他已經救了虜主,何必還跑回來?」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這趟來,是什麼來意?目的何在?」

  黑衣姑娘道:「他來告訴『大刀會』,他在『承德』……」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的真正來意,最終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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