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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關山月望著寺院的恢宏氣勢,神情肅穆。

  他是面對先聖先賢肅然起敬。

  也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兒找到眾仇之首,而且也是最後一名仇人大鬍子。

  孫美英指著寺院門前一塊上鐫:「漢張留侯辟穀處」的大石碑,道:「相傳留侯赤松子遊辟穀於此,又說黃石公在此授天書與留侯。」

  不知是不是有據可考,但這座「留侯廟」氣勢不凡,所有寺舍,極具匠心是實情。

  這座寺院有北方寺院的恢宏,南方藝匠之精巧,曲折相通,出幽入勝。

  特別是「紫柏山」上的蒼松翠柏,盡捋煙霧雲樹之表,山中晴雨最甚,雲氣幻變也甚,奇景與異致,時時可得。

  孫美英又道:「『留侯廟』雖創於『漢』,但今日的規模卻始於前朝穆宗隆慶五年,那時大儒趙貞吉在這兒講學,文風盛極一時,『留侯廟』之名更得傳播遠近。」

  關山月說話了:「芳駕多知多識,好胸蘊。」

  孫美英道:「說什麼好胸蘊,說穿了一文不值,我是聽來的。」

  關山月道:「芳駕客氣,胸蘊腹笥,本來不是讀來的就是聽來的。」

  還真是。

  孫美英還待再說。

  關山月道:「進去吧!」

  孫美英沒說話,神色上看得出,有點猶豫。

  她是既盼大鬍子在這兒,找了十年了,終於在這裡找到了?

  又盼大鬍子不在這兒,找到大鬍子之後的情形,她可以想像,儘管她絕對會盡心盡力,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生怕找了十年,雖然找到,最後還是落個空,抱恨終生。

  在所難免,也是人之常情。

  關山月道:「芳駕,既然來了,就得面對,是麼?」

  孫美英霍地轉過臉來:「你知道我……」

  關山月道:「我至盼他就在這裡,能在這裡找到他,可是我也怕又一次的失望,你我想的雖不同,心境卻是一樣。」

  孫美英忽然揚眉,吸一口氣,道:「你說得是,走,進去!」

  兩人邁步進山門。

  進山門,院落宏敞,只見大殿一楹,橫額三個大字:「三清殿」!

  怎麼會是「三清殿」?

  關山月、孫美英聽得殿裡有聲響,忙入殿看,殿裡祀的是「太上李老君」。

  沒錯,應該是「三清殿」。

  神案旁一名雲髻高挽的中年道士,正拂塵輕抖,拂去神案灰塵。

  不是廟,沒有三寶弟子,看來……

  中年道士看見了關山月、孫美英,轉身稽首:「兩位施主……」

  孫美英忙道:「道長,這裡不是『留侯廟』麼?」

  中年道士道:「『留侯廟』在殿外右方。」

  孫美英謝了一聲,忙跟關山月出「三清殿」往右看。

  可不,殿右一門,上書三字:「留侯廟」,門前還豎著一根有龍鳳花紋的大鐵旗桿。

  剛才只留意「三清殿」了,沒看見。

  兩人心裡先都是一鬆,但旋即就又都是那矛盾心情了。

  再矛盾,總要面對。

  在事情沒了結之前,每找一次,每到一個地方,也都會有這種心情,無法逃避,躲不了!

  兩人誰都沒說話,但都邁步走了過去。

  進廟門,院子裡也有殿,進殿首,殿裡祀的正是「留侯」張良,楹聯不少,都是出自名家手筆。

  進了廟,也進了殿,至今卻不見人影,也不聞人聲,看殿裡的情景,卻不像沒有香火沒有人。

  人在哪裡?

  既是廟,該有三寶弟子,三寶弟子又在哪裡?

  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有人了,有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三寶弟子,好在只要有人來,就能打聽,就能問。

  聽步履聲,來人是一般普通人,不是有武功的練家子。

  步履聲到了殿門,殿裡進來了一個人,一個年輕人,年輕三寶弟子出家人。

  年輕僧人白淨清秀,灰衣芒鞋,進殿就看見了關山月跟孫美英,一怔,忙合什躬身:「兩位施主……」

  關山月、孫美英雙雙答禮,孫美英先說了話:「打擾師父清修,這位跟我是來找人的。」

  年輕僧人道:「廟裡只住持跟小僧,不知兩位施主要找……」

  「留侯廟」裡只住持跟年輕僧人兩個三寶弟子出家人。

  除非大鬍子已剃渡出家,除非已剃渡出家的大鬍子就是住持,否則……

  孫美英的心情不知道怎麼樣,因為不知道她會不會這麼想。

  關山月臉上看不出他的心情。

  還是孫美英說話:「這位跟我,來找一位原是帶髮修行的大鬍子居士,或許他已經剃渡出家了……」

  年輕僧人道:「兩位施主來找一位帶髮修行的居士?」

  和尚他這麼問。

  關山月目光一凝。

  孫美英忙道:「是的,『留侯廟』有這麼一個人麼?」

  年輕僧人道:「『留侯廟』是有這麼一位居士。」

  有!

  找到了。

  沒白跑,這一趟沒白跑!

  這麼容易?

  年輕僧人這麼老實?

  會不會另有一個帶髮修行的大鬍子?

  有那麼巧麼?

  有那麼多大鬍子麼?

  關山月兩眼之中閃現寒芒。

  孫美英忙道:「他是不是姓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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