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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關山月道:「敝東僱我前來,一個不好我得賠上一條命,白老爺,人命更值錢。」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道:「你這是仗恃武功欺我白家,欺我太甚!」

  關山月道:「白老爺當初不也是仗財力欺『揚州』眾鹽商麼?有人僱我仗武功找上門來,白老爺是不是也可以憑養的眼前這些人,把我趕出門去?」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怒叫:「你真以為我白家已經沒有人了?」

  關山月道:「只要白老爺還有人能把我趕出門去,恐怕敝東也只有認了。」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一點頭:「好!孫、田兩位總護院!」

  他背後那兩名中等身材灰衣老者應聲越前,一左一右撲向關山月。

  原來這兩名灰衣老者是總護院,一個姓孫,一個姓田。

  照穿著打扮看,豹頭環眼高大老者跟長眉細目瘦削老者,應該也是。

  既然都是總護院,所學、修為,應該不相上下,縱有高下,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從這兩名中等身材灰衣老者出手撲擊的情形看,確是如此,他二人的所學、修學,比那兩個恐怕還要高半籌。

  可是沒用,結果一樣,三招之內都遭關山月擊退,而且也都受了傷,一時是不能再動手了。

  看傻眼了。

  關山月道:「白老爺,是不是只有聽敝東的了?」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叫道:「還有天理麼?還有王法麼?」

  關山月道:「只要有利可圖,殺頭的生意都有人做。白老爺,生意人有幾個怕天理,怕王法的?拿人不當人,可以買賣,不管爹娘盼子不歸多麼心焦,這是怕天理,怕王法?白老爺,交人吧!」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沒說話,還猶豫。

  關山月道:「難道白老爺真願意為一個孩子賠上白家?」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道:「我花了大錢……」

  關山月道:「總比一個白家便宜,白老爺幫了不該做的事,也應該受到懲罰,不是麼?」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道:「我那是要等聖駕南巡,駐蹕『揚州』的時候,要恭呈敬獻。」

  關山月道:「當今若是無道,他不會以此滿意,當今若是有道,你會以此招禍!」

  還真是。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還待再說。

  關山月道:「白老爺,你只答我一句,交不交人?」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說了話:「交人!」

  他臉色白得像紙,牙關咬得好緊。

  白老爺說了話,前宅這些人沒有動,有人從後宅出來,一前兩後,前頭一個是個穿黑長袍的瘦削中年漢子,後頭兩個則是兩個僕從打扮的黑衣漢子,他二人架著那一身水靠的高垣,高垣睡著了似的。

  轉眼來到近前,卻不敢太近關山月,就在長袍馬褂白胖老者身邊停下。

  關山月問了一句:「白老爺,是給我送過來,還是要我過去?」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道:「停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把人送過去。」

  顯然,白老爺他也不敢讓關山月近。

  其實這是關山月不打算近他,否則他離再遠也是一樣。

  那瘦削黑衣中年漢子忙帶著那兩個,把高垣送到了關山月跟前,畏畏縮縮的,一定是膽顫心驚。

  關山月看也沒看他三個一眼,伸手接過高垣,攔腰挾起,道:「謹代敝東謝謝白老爺。」

  轉身就走。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沒有說話。

  前宅裡的這些人也沒一個動。

  直等關山月轉過影背牆不見。長袍馬褂白胖老者才猛跺一腳說了話:「冤死我了!」

  那瘦削黑衣中年漢子說了話:「老爺放心,人丟不了。」

  這話──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忙道:「怎麼?」

  那瘦削黑衣中年漢子道:「奴才已經派人知會『漕幫』了,『漕幫』會在『運河』上攔截。」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有些激動,忙道:「快派人再去知會,只要能把人截下來,我有重謝。」

  是「重謝」,而不是「重賞」,可見「漕幫」在這位「揚州」鹽商第一家主人白老爺眼裡的分量。

  「漕幫」的分量是嚇人,「運河」的漕運全靠「漕幫」。人多,船多,勢力廣,聲勢大,一旦「漕幫」不動,各省百姓的吃喝,各省的年糧、軍餉,馬上就會不繼;所以,各地官府,甚至「漕運總督」,就連朝廷,都不敢輕看「漕幫」,無不讓「漕幫」三分。

  那瘦削黑衣中年漢子恭應一聲,立即揮手:「快去!」

  剛才架高垣的兩個黑衣漢子裡的一個,飛也似的跑了。

  ***

  關山月挾著高垣,一直到出了楊柳林,到了「瘦西湖」邊,才把他放下,在他背後輕拍一掌。

  關山月看出高垣是遭人點了「睡穴」,這是拍活他的穴道,讓他醒轉,剛才在白家沒拍活他穴道,是怕他醒過來口沒遮攔,讓人知道他認識關山月,為他高家一家三口惹禍。

  關山月的顧慮沒有錯,高垣一醒就瞪大了眼:「你?」

  關山月道:「不錯,我。」

  高垣四望:「這兒是哪兒?」

  關山月道:「瘦西湖。」

  高垣道:「你怎麼會在這兒?我怎麼會跟你在一起?我姐呢?」

  關山月道:「你姐在家,我所以在這兒,是因為我來『揚州』救你,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已經救了你了。」

  高垣眨動了一下大眼:「你是來救我的?已經救了我了?」

  關山月道:「不用問我,你自己想。」

  高垣兩眼又瞪大了:「我想起來了,我落進了一個打漁的網裡,遭那個打漁的拉上了船,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之後的事,關山月告訴了他。

  聽畢,高垣叫出了聲:「聽那送信的說,你相當了得,沒想到你這麼了得;一個人能收拾了『北丐幫』的要飯的那麼多人,還能闖進那個白家,也對付了那麼多好手。」

  關山月道:「還好,總算救出你來了。」

  高垣目光一凝:「你怎麼會救我?」

  關山月道:「你是說……」

  高垣道:「那天我那麼樣說我姐跟你……」

  其實,關山月是明知故問,如今聽高垣這麼說了,他淡然道:「你姊姊視我如親兄長,誰教你是她兄弟?你還小,我不跟你計較。」

  高垣道:「我姐視你如親兄長?」

  關山月道:「回去問你姐吧!她會告訴你。」

  高垣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關山月道:「我不想告訴你,因為我並不在乎你怎麼看我,可是你不該那麼樣對你姊姊。」

  高垣道:「你並不在乎我怎麼對你?」

  高垣道:「不錯。」

  高垣道:「你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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