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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關山月道:「不敢,我昨天走水路經『江南』來,船入運河,快到『揚州』時,見一條人魚跟在一條大船之後;這是個百年難過的稀奇東西,倘能捕獲,一旦出售,今生今世就不愁吃穿。我進艙找漁家下網,哪知等我從艙裡出來時,人魚卻已經不見了,從昨天到今日,費盡工夫,幾經打聽,才知道那條人魚讓貴分舵下手搶了去,話說到這裡,分舵主是個明白人,應該已經明白了。」

  那位分舵主道:「我是已經明白了,只是,朋友是從哪裡打聽得這說法的?」

  關山月道:「分舵主是說……」

  那位分舵主道:「朋友打聽得的這說法不可靠。」

  關山月道:「分舵主,我剛說過,生意人是不白冒風險,不白費工夫的。」

  那位分舵主道:「這是說,朋友不信我說的?」

  關山月道:「我相信,只是,住磚瓦房的那個打漁的,指貴分舵,不敢無中生有。」

  那位分舵主環目精光一閃:「看來朋友真是不白冒風險,不白費工夫。」

  關山月道:「分舵主知道了?」

  那位分舵主道:「我卻不知道朋友是怎麼找到那個老漁人的?」

  關山月道:「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還能在江湖上做生意麼?」

  那位分舵主道:「說得好!朋友既是從那個老漁人口中打聽得這說法,就應該知道,下手的不是我『揚州』分舵。」

  關山月道:「分舵主,我想不出有什麼不一樣。」

  那位分舵主道:「看來那老漁人跟朋友說的還真不少。」

  關山月道:「分舵主應該想得到,不然我怎麼會找上貴分舵?」

  那位分舵主道:「我是已經想到了,只是朋友也應該想到,朋友找上我『揚州』分舵有兩不妥。」

  關山月道:「分舵主明教。」

  那位分舵主道:「江河中的魚是無主之物,人人得而捕之,誰能捕獲,各憑本事;一旦捕獲,便成了捕獲人所有,朋友怎可找上我『揚州』分舵?」

  關山月道:「分舵主說的是理,但分舵主總算承認了。」

  那位分舵主道:「事既至今,再不承認顯得小家子氣,是不?『北丐幫』不小家子氣,也從不讓人說小家子氣。」

  關山月道:「佩服,分舵主那第二個不妥,是……」

  那位分舵主道:「我『揚州』分舵僱那老漁人捕獲的,是個水性奇佳的人,並不是一條人魚,朋友要人魚,找不著我『揚州』分舵。」

  關山月道:「分舵主說的好,如今該我答覆分舵主這兩不妥了。分舵主剛說江河中的魚是無主之物,人人得而捕之,沒有錯,絕對沒有錯,只是,要是人,而不是人魚,那就不是無主之物了,任何人都不能捕之了,是不是?分舵主?」

  那位分舵主為之一怔,是人,不是人魚,話是他剛說的,不能不承認,剛還引為得意的一句話,如今卻成了把柄,他為之語塞,一時沒能說出話來,也為之懊惱。隨即,他有點惱羞成怒:「我明白了,你是那孩子的家人,找上我『揚州』分舵,來要人的。」

  關山月道:「分舵主錯了,我不是那孩子的家人,我也不是來要人的,我是江湖生意人,找貴分舵來談生意的。」

  那位分舵主道:「買那個孩子這筆生意?」

  關山月道:「不錯。」

  那位分舵主道:「那個孩子是筆生意?」

  關山月道:「不錯,不但是筆生意,還是筆大生意。」

  那位分舵主道:「這我就不明白了……」

  關山月道:「我要跟貴分舵買這個孩子,分舵主明白了麼?」

  那位分舵主怔了一怔,環目炯炯,目光一凝:「我明白了,只是我又有一個不明白了。」

  關山月道:「分舵主這又一個不明白是……」

  那位分舵主道:「朋友你要這麼一個孩子何用?」

  關山月道:「分舵主,那就是我的事了,就像貴分舵,費這麼大事,找那老漁人下網捕捉那麼一個孩子,一定有貴分舵的道理,只是,貴分舵的道理未必願意讓人知道,是麼?」

  那位分舵主道:「不錯,朋友說得好,只是,倘若我『揚州』分舵不賣呢?」

  關山月道:「分舵主就不先聽聽我出的代價?」

  那位分舵主道:「不必,任何代價,我『揚州』分舵都不賣這個孩子。」

  關山月道:「分舵主何妨聽聽,我擔保我出的這個代價,讓貴分舵心動。」

  那位分舵主道:「我說過了,不必!」

  關山月道:「分舵主,我是以貴分舵為代價。」

  那位分舵主環目精光一閃:「你怎麼說?」

  關山月道:「分舵主,我拿你『揚州』分舵換那個孩子。」

  那位分舵主臉色一變:「這是說……」

  關山月道:「分舵主是個明白人,是麼?」

  就在這時候,一條矯捷人影如飛射落,影空人現,是個健壯年輕要飯花子,有點氣急敗壞:「稟分舵主……」

  一見有外人在,立即住口不言。

  那位分舵主卻怒聲喝問:「什麼事?」

  那健壯年輕要飯花子立即上前,附耳低低數語。

  那位分舵主臉色大變,一擺手,那健壯年輕要飯花子又騰身如飛而去,那位分舵主霍地轉臉向關山月,剎時間環目暴睜,剌蝟般的絡腮鬍怒張,神態嚇人,冰冷說話:「朋友,我要問你一次,你是怎麼找上那老漁人的?誰讓你去找他的?」

  關山月淡然道:「想必適才那位貴分舵弟子,對分舵主有什麼驚人稟報。」

  那位分舵主突然厲聲:「別是你逼問我『揚州』分舵一名弟子,問出來的吧?」

  關山月可不在乎,平靜的很:「我也不願落個小家子氣。」

  那位分舵主像一頭要吃人的惡獸:「你殺了我『揚州』分舵那名弟子,還讓他跪在『梅花嶺』史可法衣冠塚前,分明是個叛逆!」

  關山月道:「我說過,我不願落個小家子氣。」

  既然讓人發現了,也讓人想到了他,他不能不承認了。

  那位分舵主道:「還說要拿我『揚州』分舵換那個孩子,我看你還是先救自己吧!」

  他抬手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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