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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關山月站在「觀音山」上這座古剎前。

  這座古剎年久失修,有點殘破。

  或許因為年久失修,或許因為有點殘破,似乎沒有香火。

  如今,古剎兩扇油漆剝落的大門開著,不見人影,也聽不見人聲。

  既是「北丐幫」「揚州」分舵的所在地,怎麼會不見人影,不聞人聲?

  關山月邁步就往裡走,直到「大雄寶殿」前的院子裡,聽見人聲了,一個喝聲傳了過來:「站住!」

  關山月站住了。

  「大雄寶毆」裡出來個人,不是和尚,是個要飯花子,年輕要飯花子。

  看來「北丐幫」跟「南丐幫」一樣,年輕弟子不少。

  只是,「北丐幫」的年輕弟子,跟「南丐幫」年輕弟子不一樣,個個神情驃悍,說話不是一臉冰冷,就是橫眉豎目,毫不客氣,一點也不像求人施捨、周濟的要飯花子,或許「北丐幫」有朝廷養,不愁沒飯吃。

  看剛從「大雄寶殿」出來的這年輕要飯花子,不就是這樣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一副惡花子模樣:「不要再往裡走了,這裡已經久絕香火,不能再禮佛參禪了。」

  關山月淡然道:「我是來……」

  年輕要飯花子截了口:「這裡也不是探幽攬勝的地方,這裡無幽可採,無勝可攬。」

  他不讓關山月說話,用意是把不能到這兒來的理由都說了,讓關山月知道,不管是為什麼來的,都不能來。

  關山月不在意,依然淡然道:「我是來找人的。」

  年輕要飯花子微一怔,凝目:「找人?」

  關山月道:「不錯。」

  年輕要飯花子道:「這裡也沒有你要找的人。」

  關山月道:「誰說的?你不就是麼?」

  年輕要飯花子臉上變色,怒目沉聲:「你……」

  關山月道:「不要動氣,我沒有別的意思,說的是實情實話,我是來找『北丐幫』『揚州』分舵的,難道你不是『北丐幫』『揚州』分舵的人?」

  年輕要飯花子又一怔:「怎麼說?你是來找『北丐幫』『揚州』分舵的?」

  關山月道:「不錯,你是不是『北丐幫』『揚州』分舵的人?」

  年輕要飯花子道:「當然是!」

  關山月道:「那麼,我並沒有找錯地方,這裡我能來,是不是?」

  年輕要飯花子道:「你既是來找『北丐幫』『揚州』分舵的,你是沒有找錯地方,這裡你當然能來。」

  關山月道:「那就好。」

  年輕要飯花子道:「只是,你是……」

  關山月道:「江湖生意人。」

  年輕要飯花子道:「江湖生意人?」

  關山月道:「不錯。」

  年輕要飯花子一雙犀利目光逼視關山月:「總該有名有姓!」

  關山月道:「知道我是個江湖生意人就夠了,姓什麼,叫什麼,無關緊要。」

  年輕要飯花子要說話,但突然臉色一變,急道:「你是怎麼上來的?」

  這是問怎麼上「觀音山」來的?

  顯然剛想起。

  關山月道:「當然是走上來的。」

  年輕要飯花子一雙犀利目光逼視得關山月更緊:「我『揚州』分舵在山下佈有樁卡,不管從哪個方向,只要有人近,絕逃不過樁卡耳目,你……」

  關山月道:「這你不該問我,該問你『揚州』分舵那些樁卡。」

  還真是。

  年輕要飯花子沒說話,倏地發出一聲短促哨聲。

  「大雄寶殿」裡,院子四面八方,立時閃現十幾名要飯花子,個個身手矯捷,顯然都是不錯的好手。

  除了「大雄寶殿」那三個之外,都是臉色冰冷、神情驃悍的年輕花子。

  「大雄寶殿」裡那三個,一前二後,都是中年花子,三個人都神情冷肅,氣勢沉穩,兩眼精光閃動,顯然都是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尤其前頭那一個,身軀粗壯,濃眉大眼,一頭亂髮,一臉刺蝟似的絡腮鬍,看上去更有點懍人。一現身,他那一雙環目中的精光便盯上了關山月,冷然發話,話聲低沉:「這是怎麼回事?這人哪裡來的?幹什麼的?」

  這當然是問他眼前,站在「大雄寶殿」門口的那年輕花子。

  那年輕要飯花子恭謹欠身:「稟分舵主──」

  他把從發現關山月進院子,一直到剛才的經過說了,記性還真好,一點也不缺。

  一點也不漏。

  聽畢,那懍人的分舵主一雙環目中精光暴閃,沉聲道:「聯絡山下樁卡!」

  那年輕要飯花子立刻又撮口發出哨聲,這回哨聲長,而且高而尖。  這聲哨聲一落,山下方向隨也響起一陣哨聲,遙遙傳來。

  那位分舵主環目中精光微斂,道:「朋友好身手,居然能瞞過我『揚州』分舵的山下樁卡,這一著已經先聲奪人了,算得上給『揚州』分舵一個下馬威了。」

  當然,這是跟關山月說話。

  關山月淡然道:「分舵主好說,分舵主言重。」

  那位分舵主話轉正題:「朋友說,朋友是個江湖生意人?」

  關山月道:「不錯。」

  那位分舵主道:「這麼說,朋友找上我『揚州』分舵來,應該是來做生意的?」

  關山月道:「分舵主是個明白人。」

  那位分舵主道:「我想不出朋友找上『揚州』分舵,有什麼生意可做。」

  關山月道:「我剛說分舵主是個明白人。」

  那位分舵主道:「難道如今我又算不得明白人了?」

  關山月道:「生意人是不白冒風險,不白費工夫的,我既然找上了貴分舵,自是有生意可做。」

  那位分舵主仰天一個哈哈,剌蝟般的絡腮鬍為之一陣抖動:「朋友好一個生意人不白冒風險,不白費工夫,我倒要聽聽朋友找上我『揚州』分舵,有什麼生意可做。」

  關山月道:「自是要奉知分舵主。」

  那位分舵主道:「朋友請說,我洗耳恭聽。」

  分舵主就是不一樣,和氣、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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