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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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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道:「我是說姑娘要一個人走夜路……」 高梅道:「關大哥,日路、夜路都一樣。老實說,我以前到處跑從不知道什麼叫怕。這趟到『南海』去,也沒有想到怕,可是經過這種客棧的事後,我怕了,也知道江湖上的兇險了,要是沒人作伴,我簡直一步也不敢邁。」 江湖還沒有走老,這就膽子走小了。 只是,小姑娘她真膽小了,而且小到沒伴一步也不敢邁了麼? 是真是假,恐怕只有問小姑娘自己了。 關山月一時沒說話。 高梅又道:「關大哥,姓王的養的那幫人雖然都散了,可是怕還沒有走遠,要是讓任何一個碰上我落了單……再說我這趟到『南海』去,是去找郭懷的,你既是郭懷的朋友,我又叫你一聲關大哥,在我需要人作伴的時候,你又怎麼能棄我而去不管我?關大哥,你就不能權當送我一趟,經過『江南』再往北去麼?」 小姑娘會說話,情、理也都讓她佔全了。 再說,是順路,又不是要他特意跑一趟。 其實,真說起來,要是照小姑娘所說的情理,特意跑一趟都應該。 關山月不是個糊塗人,還絕對特別明白,此刻卻讓高梅這個小姑娘給繞住了,只因為高梅說得是情,是理。他說話了:「好吧!就依姑娘,我把姑娘送到『江南』之後,再往北去。」 真說起來,他本來是要到「江南」去的,他到「江南」去,就是為找王伯華,就他所知,「平南王府」撤後,王伯華躲到了「江南」,當初所以告訴高梅他要往北去,就是因為知道高梅要回「江南」,避免與高梅同行,沒想到在「南昌」這裡碰上了王伯華,他可以不必再到「江南」去了,哪知到如今還得跑一趟「江南」,而且也還得與高梅同行。 難道這真是緣? 高梅不再不樂意了,樂了,笑了:「關大哥早這樣多好?省得我說這麼多了,長這麼大,我還頭一回這麼求人,不管怎麼說,還是得謝謝關大哥,走吧!」 看小姑娘的性子,說長這麼大,這是頭一回這麼求人,恐怕還是真的。 天這麼黑,看不見小姑娘的表情,看不見她樂,看不見她笑,不過,聽話聲就知道了,關山月沒說話,他還能說什麼?只有聽小姑娘的,走吧! ▼第二章 水上人家 有關山月帶著,高高的城牆難不倒高梅,黑黑的夜路也難不到高梅。 天亮的時候,兩個人到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又在一個湖邊,但絕不是「東湖」,這個湖比「東湖」大,而且大得多,望不見邊。 本來嘛,都離開「南昌城」了,也走了快半夜工夫了,哪能還在「東湖」邊,「東湖」可不大。 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這一片水,關山月道:「這應該是『鄱陽湖』了。」 高梅道:「是『鄱陽湖』。」 關山月道:「姑娘知道『鄱陽湖』?」 高梅道:「我何止知道『鄱陽湖』?會水的人家,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凡是沾上水的地方,沒有不知道的。」 關山月道:「西自『九嶺』、『武功』,南至『贛縣』,東至『白際』、『武夷』,北至『大別』,都以『鄱陽湖』為中心,合『昌』、『信』,『贛』、『修』,諸水自成一系,其湖之廣,僅次於『洞庭』,而湖水之雄偉,卻不亞於『洞庭』,今天我算見識到了。」 高梅道:「關大哥哪像初入江湖?」 關山月道:「老人家教的,書上唸到的。」 高梅道:「關大哥的師父,除了教武功,也教這個?」 關山月道:「老人家文武都教,凡做為一個人該會的,該懂的,老人家都教。」 高梅道:「難怪關大哥不像一般江湖人,郭懷也不像一般江湖人,是不是?」 還是念念不忘郭懷。 關山月道:「是的,他更不像一般江湖人。」 關山月這是褒師兄,當然,說的也是實情。 說話間只見大小船隻來往湖上,有操槳的,有搖櫓的,也有張帆的,穿梭在晨曦之中,金芒波光萬點,景色美極。 關山月轉了話題:「這些船這麼早就在忙了?」 高梅道:「靠水吃飯,討生活不容易。」 關山月道:「姑娘是說……」 高梅道:「這些船,操槳、搖櫓是捕魚的,有的是趕早,有的則是忙了一夜的歸舟,張帆的則不是貨船,就是客船,也得趕早。」 關山月道:「姑娘怎麼知道?」 高梅道:「不稀奇,各地的水上人家,靠水吃飯的都一樣,會水的人家哪能不知道這個?」 關山月道:「『鄱陽湖』裡必走客貨商船?」 高梅道:「怎麼不走?像這樣的大湖,不通江,就通河,通江更能連上南北大運河,這種通四方的水路,各地方去得,客貨船能不走麼?」 這就不像小姑娘,像大姑娘了。 關山月道:「謝謝姑娘教我,我又多知多懂了一樣。」 高梅有點不好意思,輕嗔:「關大哥這是幹嘛呀!我出身會水的人家,問我水上的事,我還能不知道?要是連水上的事都不知道,我還算什麼出身會水的人家,那會讓人笑死。」 關山月道:「我說的是實話。」 高梅也轉了話鋒:「對了,關大哥,咱們走水路好不好?」 關山月道:「走水路?」 高梅道:「是呀!『鄱陽湖』通長江,這條水路到『江南』既近又快,一路上還可以看風景,比旱路強多了。」 關山月道:「這我倒沒想到。」 高梅道:「我想到了。」 關山月道:「就依姑娘。」 關大哥願意聽她的,高梅高興了,笑了,忙揚手向湖中連招。 關山月道:「姑娘這是叫船?」 高梅點頭:「是!」 只見一條揮槳小船划了過來,船尾搖槳一人,船頭站立一人,船尾搖槳的手法熟練,雙槳翻飛,船行很快,一看就知道是個長年在水上討生活的老手。 關山月道:「咱們坐這種船?」 高梅笑著道:「不是的,這種船是『鄱陽湖』裡的船,哪能坐這種船走大江水路;這兒水淺,大船靠不了岸,必得坐這種船去換大船。」 關山月明白了,說話間小船已來近,站立船頭那人二十多歲,穿著雖像水上討生活的,可是白白淨淨,卻不像個長年受風吹雨打太陽曬的,他揚聲說了話:「姑娘叫船是……」 高梅道:「我二人要換大船去大江水路。」 站立船頭那白淨漢子道:「知道了!」一頓,輕唱:「靠岸!」 船尾那搖槳漢子三十出頭,既黑又壯,倒像個長年在水上討生活的人,應聲停槳,划一槳,小船立刻打橫靠岸。 小船靠岸,船頭白淨漢立即跳上岸拉住船頭,讓關山月跟高梅上船,然後他才又上船站立船頭。 坐的坐好了,站的也站好了,船尾搖槳漢這才划船離岸,往湖中划去。 高梅道:「我們兩個人,這一趟多少錢?」 這時候才問。 站立船頭那白淨漢子道:「隨客人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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