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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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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抽丝剥茧 县衙的后衙有个跨院,在后衙东,那位孝廉公一个人住在这东跨院里。 这东跨院不大,只一间房,小小的院子里修竹几枝,有些花木,相当幽静。 这么幽静的小院子里,一间房,一个人住,相当惬意。 其实,读书人的住处,就是要宁静典雅,不然怎么寒窗苦读?三更灯火五更鸣,既不会扰人,也不会被人扰,考举人,举孝廉,岂是容易的? 关山月由老者跟白衣文士父女俩陪着来到。 院子小,这间房也不大,看样子既是卧房又是书房,简单,朴素,不失典雅,干净。 关山月从院子里就开始看,竭尽目力搜寻,他找的是蛛丝马迹。 在院子里,他没能看出什么。 卧房里,关山月依然竭尽目力搜寻。 老者跟白衣文士陪在一旁,老者相当平静,白衣文士免不了有点急,她忍不住说了话:“阁下这是……” 关山月道:“在下要先确定,孝廉公是在哪里遭到劫掳的?” 称“在下”,而不是称“我”了,当着老者这一县之尊,本地的父母官,尤其老者平易近人,对他客气,把他当贵客,佳宾,怎么也该看老者的面子。 白衣文士心里正焦急,没留意这个,忙道:“是不是这里?” 关山月道:“院子里没看出什么事。” 白衣文士道:“那么这房里……” 关山月道:“容在下再多看看。” 本来嘛!不过刚进来。 白衣文士没再问。 关山月再看,扫视中,他一双目光停留在桌子上。 桌子上只放着三样东西,一壶、一杯、一灯,灯是盏油灯。 他道:“孝廉公应该是在房里遭到劫掳的。” 老者道:“阁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衣文士也忙道:“阁下是说……” 关山月道:“在不要是没有错,孝廉公该是在昨晚回房之后就遭到了劫掳。” 居然连人什么时候遭到劫掳都看出来了。 老者跟白衣文士几乎是同时:“阁下……” 关山月抬手指桌上:“县尊、姑娘请看,桌上有凉茶一杯,油灯灯油已尽……” 老者跟白衣文士忙望桌上,这才发现桌上的确有凉茶一杯,油灯的灯油也已经干了。 刚才怎么就没留意? 白衣文士忙道:“这是说,家兄昨晚回来过?” 关山月道:“不然谁倒的茶,谁点的灯?” 白衣文士道:“油灯不是已经干了……” 关山月道:“孝廉公不会用到灯油已尽而下添加,那就是灯油是点干燃尽的。” 白衣文士一怔,道:“不错。” 老者说了话:“所以阁下认为,小儿昨晚回房后,点上灯,倒上茶,还没喝就遭到了劫掳。” 关山月道:“是的。” 白衣文士道:“油灯没有熄灭,一直到油灯点干燃尽?” 关山月道:“是的。” 老者道:“捕房那些人,怎么就没有想到到这里来看看?” 关山月道:“遭劫掳的是孝廉公,县尊的公子,捕房从上到下恐怕已经乱了方寸,慌了手脚了,疏忽在所难免,再说,各人有各人的做法……” 这是谦虚,也是帮捕房的差役说话。 老者深深一眼:“阁下不必过谦,也不必帮他们说话,都是多年的老公事了,不该如此,我只是担心,给我这上司办事尚且如此,给百姓办事岂不是……” 白衣文士道:“您以为这些人能干什么?抓个小偷、小贼的还可以,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们办要紧大事,要不我怎么会请这位来呢?偏您还要顾这顾那……” 关山月也为老者的面子着想,他道:“既然已经确定孝廉公是在这房里遭到劫掳的,接下来就要在这房里找线索了,容在下再看看。” 他一双目光再度扫视各处。 他这是有意打断白衣文士的话,老者明白,又深深一眼。 白衣文士也显然冰雪聪明过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住口不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目,也跟着关山月的目光到处转动。 关山月走向后窗,他推开后窗看,先看窗台,竭尽目力仔细看,很快的,他伸出两指从窗台上捏起一物。 他看见了什么? 白衣文士要过去看。 连老者都要过去。 关山月忽然跃起,窸窣而出不见了。 这是…… 必然有他的道理。 父女俩都没动,只好站在原地等了。 只转眼工夫,关山月又窸窣而入,回来了,父女俩只觉得一阵微风,关山月已经站在眼前了。 白衣文士忙走近去:“阁下……” 关山月道:“在下出去看看,来人带着孝廉公,应该是经这扇窗户出去的。” 老者道:“阁下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衣文士道:“我看见阁下从窗台上捏起一物……” 关山月抬右手摊开,手掌心一点红,那一点红极为细小,要不是因为它是红色,特别显眼,没有过人的目力根本看不见。 白衣文士道:“这是……” 关山月道:“干泥。” 白衣文士道:“干泥?” 关山月道:“在下曾往上墙头跟屋上四下看,附近没有红土地,那该是来人鞋底带来的,在下也在墙头发现些微,这表示来人带着孝廉公,脚下曾在窗台、墙头两次借力,所以在下认为来人带着孝廉公是从这扇窗户出去的,可能也是从这扇窗户进来的。” 老者说话了,他还是说:“捕房那些人,怎么就没有想到到这里来看看!” 还这么说。 白衣文士忍不住要说话。 老者又说了话:“有人进来劫掳了一个人带走,竟然没人知道,我这前后衙的巡更值夜,不是形同虚设么?” 白衣文士说话了:“这道理跟捕房不能办要紧大事一样,县衙的巡更值夜,只能防一般小偷、小贼,防不了江湖高手。” 关山月道:“来人还不能算高手,也应该不是久经历练,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白衣文士道:“阁下是说……” 关山月道:“从窗台、墙头两次借力,可知他还不能算高手;从桌上油灯直到灯油点干燃尽,也可知他走得慌张匆忙,没有熄灯;足证他也不是久经历练,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老者道:“不算高手、不是老江湖,我这县衙的巡更值夜就已经防不了了,若是高手、老江湖……” 他住口不言,没说话去。 关山月道:“一般来说,县衙也就是如此了。” 这是实情实话。 老者道:“多谢阁下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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