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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冷超道:「少俠打聽哈三的行蹤幹什麼,難道少俠尚未找到霍大俠跟霍姑娘?」

  李燕豪不敢瞞這些忠義豪雄,也不能瞞,當即就把這趟返京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這裡把話說完,艾姑娘等臉色連變之餘倒還能鎮定,蒲天義等卻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艾姑娘凝目深注李燕豪:「原來你是『虎符劍令』的傳人,怪不得一身所學那麼高絕,我倒是失敬了。」

  李燕豪苦笑一聲,還沒說話。

  艾姑娘接著又道:「難怪你說有多少人會遭難,原來你的『虎符劍令』讓哈三奪了去,的確,這東西落進了哈三手裡,是不知道有多少忠義豪雄要遭到劫難啊!」

  蒲天義等定過了神,冷超霍地站了起來:「少俠,這,這件事關係太以重大,若不及時阻攔,只怕普天之下的忠義豪雄就要被慘殺盡淨,這是我們匡復的力量與命脈啊……」

  李燕豪道:「冷老,我何嘗不急,倘若天下忠義豪雄有什麼損傷,那我李燕豪真是罪孽深重、萬死莫贖──」

  蒲天義驚急地道:「少俠,蒲天義願暫時擱下幫中事,率弟兄們追隨左右──」

  李燕豪道:「多謝幫主好意,只是──」

  蒲天義道:「事關普天之下的每一個忠義豪雄,更關係著我匡復的命脈,少俠萬勿推拒。」

  艾姑娘道:「蒲幫主說得是,多一個幫手,就多一分力量,『窮家幫』耳目敏銳、消息靈通,對打聽哈三的行蹤幫助甚大,而且還可以請蒲幫主以『窮家幫』的身分,示警天下忠義豪雄,也可以減少不少的損失、少俠就答行了吧。」

  李燕豪神情一肅,向著蒲天義抱拳道:「既是如此,那就只有偏勞貴幫了。」

  蒲天義答禮道:「這是什麼話,供少俠差遣乃我等分內之事,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傳話天下。」

  一頓喝道:「魏堂主。」

  魏君仁應聲至前,躬下身去。

  蒲天義道:「火速傳出話去,就說『虎符劍令』淪落滿虜鷹犬之手,大家各自小心,免受欺騙殘害。」

  魏君仁應聲出門而去,冷超突然道:「少俠適才說,是霍大俠奪去了「虎符劍令」──」

  「不錯!」李燕豪道:「根據我們大家的猜測,霍大俠可能已受哈三控制住心智,以至身不由主──」

  艾姑娘道:「這跟我的猜測不謀而合,哈三既能控制霍大使的心智,自然令徒索飛也會以同樣的手法控制『窮家幫』的幫眾。」

  冷超道:「對極,冷某正是要確定這一點。」

  蒲天義道:「救人如救火,阻攔哈三殘害我忠義豪雄,是刻不容緩的事,少俠,咱們是不是要即刻啟程──」

  冷超道:「幫主、還有個朋友在後頭──」

  蒲天義道:「不要緊,咱們帶他一起走。」

  李燕豪道:「幫主,冷老所說的朋友是──」

  蒲天義道:「少俠應該聽說過此人,『大漠駝龍』尉遲峰。」

  只聽姬凝翠跟單超道:「老駝子。」

  李燕豪霍地站起:「駝老他,他怎麼了?」

  蒲天義道:「身受重傷,倒臥荒野,至今仍昏迷未醒。」

  李燕豪心神猛震,脫口說道:「糟了。」

  蒲天義道:「怎麼,少俠──」

  李燕豪道:「駝老跟位申老人家同為保護傅青主先生愛女傅梅影之人,是我將他三位暫時安置在黃河船幫,如今駝老重傷至此,傅姑娘必然出了事──」

  蒲天義站了起來:「有這種事?」

  「幫主,駝老現在何處?」

  「就在後頭一間屋裡。」

  「煩請幫主快帶我去看看。」

  蒲天義恭聲答應,帶著李燕豪等行了出去。

  繞著這間屋子,十幾丈外有座小茅屋,坐落在一片樹林之中,門口站著兩個中年「莊稼漢」。

  蒲天義帶著李燕豪等進入茅屋,只見茅屋內擺設甚是簡陋,只有一張桌、一張床,尉遲峰側臥床上,臉色蠟黃,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床前有個小火爐,爐上放著煮藥的小罐子等物。

  李燕豪搶先一步過去抓住了尉遲峰的腕脈,一把之下,只覺尉遲峰脈搏甚是微弱,他不由心一沉,臉一變。

  李燕豪的神色變化,全落進了艾姑娘眼裡,她嬝嬝上前一步,驚訝問道:「你通醫術?」

  李燕豪道:「略涉皮毛……」他是客氣。

  不知艾姑娘是不懂還是怎地,兩排長長的睫毛略一翕動:「略涉不夠,眼前這位傷勢不輕,你恐怕保不了他的命,讓我來吧。」

  李燕豪微一怔,沒做聲,欠身退後。

  艾姑娘的纖纖玉手,輕搭尉遲峰的腕脈,青山般黛眉微一皺旋即嬌魘上一片肅穆,寶相莊嚴,儼然西天靈鷲山那尊佛。

  在場不見得每位都是行家,但卻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誰也看得出,也都懂,姑娘是手緊脈象,心繫病情,是以誰也沒敢打擾,連大氣兒也沒敢喘。

  約莫盞茶工夫,姑娘突然收回玉手,輕啟檀口,似自語,又像告訴大家:「掌中要害,內腑移位,幸得老人家修為深厚,憑一口真氣保住命脈,而百里奔波,真氣略現渙散,性命危在旦夕,幸虧碰見了我,海珠。」

  海珠一旁恭聲答應:「婢子在。」

  艾姑娘語氣平緩,毫不頓滯;如行雲、似流水:「豹皮囊取一顆蠟丸,再取金針備用,另外還要一條臉布,一盆滾燙熱水。」

  蒲天義忙打手勢,臉布、熱水,自有南派窮家幫弟子去辦,這裡俏婢海珠已雙手呈過一顆蠟丸。

  艾姑娘水蔥般兩指捏過蠟丸,秋波流轉,眼望李燕豪:「請幫個忙,捏開他的牙關。」

  李燕豪一步跨到,右手拇、食二指捏住尉遲峰兩腮,微一用力,牙關立開。

  姑娘不敢怠慢,玉手微捏,蠟丸立裂,一顆豆大赤紅丸藥,放進尉遲峰口中,旋即輕喝:「放手。」

  李燕豪收回手,尉遲峰合上嘴。

  艾姑娘又道:「續命金丹,天地奇珍,沾水即化,頃刻順喉而下,攻內腑、走經脈,再輔以金針度穴,再重的傷也能霍然而癒。」話落伸玉手向海珠。

  海珠遞過一個玉盒,通體雪白,毫無一點瑕疵。

  艾姑娘掀去盒蓋,盒底襯墊紅絨,幾支金針排列整齊,艾姑娘提起一根,眼望李燕豪:「抬起老人家的胳膊。」

  尉遲峰背生死駝峰,難以仰躺,必得側臥,李燕豪伸手托起尉遲峰一條左臂。

  艾姑娘隔衣認穴,金針一撚一轉,刺入尉遲峰脅下,一連兩根,尉遲峰竟突然張目出聲:「悶死我了。」

  一眼瞥見李燕豪挺立面前。一怔一喜,便要再開口。

  艾姑娘急急截話:「老人家慢開口,天大的事等會兒再說。」

  尉遲峰此刻人已清醒,知在療傷保命緊要關頭,遂把到了嘴邊話語又咽了下去。

  一名「窮家幫」弟子捧一盆熱水至,水面浮著一塊雪白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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