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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蒲天義微微點頭:「是的,三年前,『窮家幫』裡發生了前所未有的重大變故,這個變故不但使『窮家幫』分為南北兩派,而且使得『窮家幫』的立幫精神喪失殆盡,蒲天義羞憤之餘,撞石自絕,但卻命大未死,在病榻之上整整躺了一年半。」

  「呃!什麼變故對貴幫有這麼大的影響?」

  蒲天義老臉上閃過了一絲抽搐:「一句話,少俠,蒲天義的好徒弟欺師滅祖,背叛了『窮家幫』,而且不知道他用什麼手段,居然帶走了『窮家幫』的精英,十分之九的幫中弟子,包括八名護法,內五、外五堂的十名堂主,總堂的二十名巡察,以及各地分堂的堂主、分堂護法、數不清的分堂弟子。」

  李燕豪著實地大大吃了一驚,神情震動之餘,道:「恕晚輩直言,這麼說,他是篡幫了?」

  「真要是單純的篡幫,倒還情有可原,只要有人篡幫,那表示蒲天義無德服眾,既是蒲天義無德服眾,自該退位讓賢。」

  「那麼是──」

  「少俠,令人痛心的是,那畜生他棄宗忘祖,喪心病狂,帶著整個『窮家幫』的精英,投向滿虜去了。」

  李燕豪心神猛地一震,脫口道:「有這種事?」

  冷超一旁一臉悲憤地接口道:「怎麼沒有。那叛徒把所有帶的人聚集在一隅,自稱『窮家幫』,所以不敢在天下活動,是對幫主還有些顧忌,他哪配稱『窮家幫』,連北派之稱都不配,所以暫時稱他為北派,只為分個漢賊正偽,以免武林同道混淆不清,其實也沒什麼好混淆不清的,那叛徒連祖師爺的規法都改了,竟使弟子人人著華服衣飾,倒行逆施,令人髮指。」

  李燕豪道:「冷前輩說,他把『窮家幫』的弟子聚集一隅,人人改著華服衣飾?」

  「不錯!」

  「不過晚輩怎沒聽人說起,也沒碰見過?」

  「少俠到過京城沒有?路過『宛平』、『大興』沒有?」

  「這倒沒有。」

  「那就難怪少俠既沒聽說過,也沒碰見過了,如今,他們的實力以及活動範圍只在京城以及宛平,大興兩縣之內,少俠沒到過這三個地方,自然碰不到,他們已人人改著華服衣飾,只他們不說,誰又知道他們會是『窮家幫』的弟子。」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原來如此,要不是幫主跟冷前輩親自告訴晚輩,晚輩真不敢相信『窮家幫』裡出了這種變故。」

  蒲天義道:「少俠,這是『窮家幫』的家醜啊。」

  李燕豪目光一凝道:「幫主,『窮家幫』的忠貞,就剩下眼前這些位了?」

  蒲天義點頭道:「冷總護法,以及他人稱『窮家幫』『十俊』的十名弟子,連蒲天義在內,共是十二個人。」

  「那麼幫主率領冷總護法,以及冷總護法的十位高足進入河北,深隱河間,是為──」

  「少俠以為蒲天義幹什麼來的?」

  李燕豪一點頭道:「晚輩明白了,幫主是要清理門戶,嚴懲不肖。」

  「正是,否則蒲天義羞見『窮家幫』祖師爺及歷代幫主,也無顏對天下武林。」

  冷超道:「少俠,以『窮家幫』的組織、耳目,幫中輩出的高手,若是為滿虜所用,成為他們對付異己的工具,那後果豈堪想像,簡直太以怕人,幫主與冷超忝為『窮家幫』一分子,蒙祖師爺的恩典,怎敢使『窮家幫』成為千古罪人,自墮於萬劫不復。」

  李燕豪道:「這個晚輩知道,基於大義,也為了『窮家幫』的往昔與將來,幫手與冷前輩的確不能退縮,必須清理門戶,嚴懲不肖,以對貴幫的歷代幫主,以及天下武林有所交代,只是……」

  冷超道:「只是什麼?」

  李燕豪道:「貴幫中那個叛徒,既能掌握了貴幫的精英,使得人人臣服,個個效命,必有他過人之處,以那麼一個人領導著貴幫的精英,再加上有滿虜在後撐腰,雙方實力太以懸殊,幫主與冷前輩是不是能……」

  冷超道:「冷超明白了,少俠是擔心我們這些人,不是那叛徒的敵手?」

  李燕豪道:「恕晚輩直言,如果以雙方的實力來看,幫主與冷前輩顯然足以卵擊石,假如再有什麼無謂的犧牲,那不但是不智,而且也太以不值。」

  蒲天義道:「多謝少俠指點,蒲天義不是不知道敵我雙方的實力,也不是沒有估計利害,但是自古邪不勝正,蒲天義的人手甚少,但卻是正義之師,自蒲天義以降,也人人有一股浩然正氣,那叛徒雖掌握了敝幫精英,憑的必是兩字蠱惑,再不就是狠毒峻厲的控制,這種領導,定難持久,一旦面對蒲天義,他們必然會恍然醒悟,離開那叛徒,轉向蒲天義,到那時何愁叛徒不滅,蒲天義又何懼滿虜的兵馬與鷹犬。」

  看起來這位「皓首神龍」,對他清理門戶、懲治不肖、恢復「窮家幫」,有不可移的信心。

  李燕豪不由為之動容,肅然道:「幫主不只有一腔浩然正氣,而且有鋼鐵般意志與萬丈豪情,晚輩好生敬佩。」

  蒲天義道:「說什麼鋼鐵意志、萬丈豪情,蒲天義又怎麼敢當少俠這兩字敬佩,這是蒲天義分內之事,也是蒲天義的天職,蒲天義蒙祖師爺恩典,接掌『窮家幫』,又怎麼敢讓幾百年來用以立幫傳幫的兩字忠義,毀於一旦。」

  李燕豪道:「晚輩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清理門戶,懲治不肖,並不一定非兩軍對壘,展開場場大搏殺不可。還有許多別的途徑與方法,可以打擊他們、消滅他們。」

  蒲天義道:「多謝少俠指點,只要是可行的途徑、有用的方法,蒲天義樣樣都不放棄,不滅叛徒,誓不甘休!」

  李燕豪沉吟了一下道:「以晚輩看,幫主與冷前輩是在逐漸接近宛平與大興。」

  「是的。」

  「以目前幫主與冷前輩的行動來看,幫主也並不打算指名叫陣。」

  冷超道:「確是如此,那叛徒是不敢出面見幫主的。」

  李燕豪道:「只怕未必。」

  冷超一怔道:「只怕未必?」

  李燕豪道:「他已掌握了貴幫的精英,又有滿虜在後撐腰,他不會把幫主放在眼裡的。」

  蒲天義道:「少俠的意思,是讓蒲天義指名叫陣,擒賊擒王,一舉制住那叛徒?」

  李燕豪搖頭道:「不,幫主,那太冒險,也太不智,倘若幫主已在他們之中埋伏好得力人手,是可以這麼做,屆時必能裡應外合,一舉擒獲叛徒,但是現在幫主並沒有預先在他們之中埋伏好得力人手,而且也不能完全依靠那些『窮家幫』弟子恍然醒悟,轉向幫主──」

  蒲天義道:「少俠,怎麼不能依靠?」

  李燕豪道:「幫主,他能帶走貴幫的精英,必然有道理在,這個道理不能忽視,而且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倘若一旦雙方對壘,根本沒有人醒悟,或者有人醒悟,卻不敢採取行動,試問到那時幫主怎麼辦?」

  蒲天義呆了一呆道:「這個……」

  冷超點頭道:「冷超不敢不承認少俠說的是理,此事關係重大,若無十分把握,是斷斷不能貿然行動,雙方實力太以懸殊,咱們不能有絲毫之錯。」

  蒲天義目光一凝,道:「那麼,以少俠的高見──」

  李燕豪道:「幫主,真要說起來,這件事並不能稱之為『窮家幫』的家務事,晚輩現掌『虎符劍令』,也自是不能袖手旁觀,不聞不問,直言之處,還望幫主諒宥。」

  蒲天義抱拳道:「少俠這話見外,也是折蒲天義,『虎符劍令』當面,水裡火裡照樣走出一趟,但有吩咐,無不從命。」

  李燕豪抱拳答了一禮道:「既是這樣,晚輩就直言了,幫主現今既然化明為暗,秘密行動,今後仍請幫主暫作小忍,秘密行動,一方面查明對方掌握貴幫精英的道理所在,一方面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給以打擊;這樣,『窮家幫』弟兄有恍然醒悟者,也敢於秘密地歸向幫主,而且一俟道理查明,幫主即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採取對策,到那個時候,自然他們會如土崩瓦解、支離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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