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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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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隆科多步履匆匆地來了,一見面,他便問道:「老四,你什麼時間來的?」 雍郡王含混地應了一應:「舅舅,我剛到。」 隆科多道:「請過安了麼?」 雍郡王搖頭說道:「去過了,被那些奴才擋在外頭,只好在門口請了個安。」 隆科多搖頭說道:「皇上心裏煩,不願見家人,沒辦法。」 雍郡王道:「我知道,都有誰在裏頭?」 隆科多道:「只有我,張廷玉跟鄂爾泰,還有幾個御醫,你放心,都是自己人。」 雍郡王點了點頭,道:「皇上的病怎麼樣?」 隆科多搖搖頭,道:「難說,這要聽聽御醫的。」 雍郡王沉吟了一下,道:「舅舅,我不能進,我也不希望別人進去。」 於是,隆科多跟雍郡王一陣商量之後,假傳聖旨,說皇上病中怕煩,所有家人骨肉,一概不許進園。 這一道假聖旨下過後,可憐那些妃嬪、郡王、公主、親貴,一起都被擋在了園外,便連皇后也只有在園外叩問聖安,這一來,「暢春園」就是雍郡王的天下了。 皇上的病一天重似一天,那些御醫也縮手搖頭,只是天天灌人參下去苟延殘喘。 這一天,皇上自知不行了,立即吩咐隆科多去把十四皇子召來。 隆科多領旨而去,到了隔室卻把雍郡王叫了進去。 隨後,他又在園門口大叫說道:「皇上有旨,諸皇子到園不必進內,單召四皇子見駕。」說罷,喚親隨備馬,他要找四皇子去。 天知道他是幹什麼去了,他進宮改詔書去了。 這時候,康熙幾度昏厥醒轉,睜眼一看,床前跪著個人,他病中眼模糊,只當是十四皇子到了,當即讓他近前預備說幾句話,這一近,他立即認出了眼前不是十四皇子,而是四皇子,康熙馬上明白了,氣得剛說了聲:「你……好……」 雍郡王飛快地往康熙身上一爬,手往下一按,康熙立即沒聲了,他則縮身跪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皇上駕崩了,這消息由太監傳了出去,於是,園門外的那些位一起擁了進來,趕在御床前,爬在地下放聲舉哀。 胤礽病著,胤禔、胤祥被監禁著,胤禵出征在外,在這兒的只有胤祉、胤禩,胤䄉、胤禟,胤祹、胤祥、胤祺、胤禌、胤禑、胤祿、胤禮、胤禧、胤禕、胤祜,胤祁、胤祕,共有十六個皇子,和三宮六院的妃嬪。 這時候隆科多又開了口:「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如今大行皇帝龍馭上賓,本大臣受先帝寄託之重,請諸位郡王快到『正大光明殿』去聽本大臣宣讀遺詔。」 諸皇子一聽這話,一窩蜂般走了,齊到「正大光明殿」侯旨去了,內中以胤䄉、胤禟最是著急。 沒一會兒,滿朝文武到齊,階下三千名御林軍,排得是密密層層,「正大光明殿」裏人雖多,但卻鴉雀無聲。 轉眼間,隆科多、張廷玉、鄂爾泰三大臣也到了,殿上設了香案,三大臣望空禮拜,一殿跟著皆拜下。 隆科多從匾額後請出遺詔,站在殿上高聲宣讀: 「胤礽染有狂疾,早經廢黜,難承大寶,騰晏駕後,傳位『于』四皇子……」 這一句才讀出,階下頓時起了一片喧鬧,值殿大臣慌忙上前喝住,隆科多暗暗得意地又唸了下去:「爾隆科多身為元舅,鄂爾泰、張廷玉受朕特達之心,合心輔助嗣皇帝,以臻上理,匆得辜恩溺職,有負朕意,欽此。」 遺詔讀完,全班侍衛下來,立即把雍郡王迎上殿去,把皇帝的冠服全副披掛起來,擁上了寶座。 在這一剎那,胤禎的心定了,定了…… 殿下御林軍三呼萬歲,文武百官上前朝見,禮畢,新皇帝率領諸位郡主、親王、貝子貝勒大臣等,再回到了「暢春園」,設靈叩奠,遵制成服。 第二天,把先皇帝遺體奉定在大內「白虎殿」,棺殮供靈。 然後,新皇帝下了聖旨,改年號稱雍正元年。 隨後,他廢去胤禟、胤䄉的爵位。 胤禟打入了「宗人府」監獄裏,胤䄉仗著一身好武藝卻跑了,飛上「宗人府」屋面,去得無影無蹤。 接著,聖旨又下,通緝胤䄉。 當然,這一連串的事已經天下皆知了。 這時候,關山月正坐在那家他常去的小酒肆裏,「巨闕劍」放在桌上,對面是樂寶林,兩人碰杯大笑,聲震屋宇。 過不一會兒,關山月的臉色漸漸地陰沉了,良久良久不舉一次杯。 樂寶林心裏明白,他遲疑著道:「兄弟,有些事……」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大哥,不用安慰我,我明白。」 樂寶林道:「兄弟,怎麼說咱們都該高興。」 關山月道:「大哥,我心裏又何只是高興?」 樂寶林道:「那就把不可避免的撇開……」 關山月滿面愁苦地搖頭說道:「大哥,你知道,那不容易。」 樂寶林沉默了一下,道:「兄弟,我不多說,我只要你小心。」 關山月道:「謝謝大哥,我知道,待會兒我走後,大哥你……」 樂寶林搖了搖頭,道:「兄弟,我在這兒生了根兒。」 關山月道:「那也好,只是胤禎此人……」 樂寶林道:「兄弟,你放心,從你嘴裏,我對他知道的已經夠多了,我自會謹慎的!」 關山月道:「那就好,別讓我跟綃紅擔心掛念。」 樂寶林忽然笑了,他凝目說道:「兄弟,喜酒我是喝不上了,我只希望到時候能給我送幾個紅蛋來。」 關山月臉一紅,道:「大哥,那一定絕對少不了你的。」 樂寶林道:「咱們講求的是人丁興旺,能生嘛最好多生幾個。」 關山月笑了:「大哥想要幹什麼?」 樂寶林道:「你們都沾一個『奇』字,子孫後代自該比人強上一籌,咱們漢族裏需要這種人,明白麼,兄弟?」 關山月道:「我明白,大哥,只是我可不敢擔保個個都是好的。」 樂寶林笑了,笑了笑之後,道:「兄弟,想想,我也真想跟你走,可是我又不能,兄弟,事完了,今後你們打算住哪兒?」 關山月道:「住,我打算長住北天山侍候公主去,至於事,大哥,要知道,現在還談不上一個完字。」 樂寶林點頭說道:「兄弟,我明白,咱們大漢民族子子孫孫後繼有人,還怕什麼?又愁什麼?你說是不,兄弟?」 關山月道:「這話不錯,大哥,只要愛新覺羅氏一天不回到關外去,咱們這事就一天不能算了。」 樂寶林道:「以後還有無數個關山月……」 關山月道:「以後也有無數個樂寶林。」 樂寶林一搖頭,道:「我,兄弟,不是正樑的材料……」 關山月搖頭說道:「大哥這話我不敢苟同……」 樂寶林一拍手,道:「行了,兄弟,只剩下最後這一刻下,咱們別抬槓,好不,說真的,兄弟,別時容易見時難,此間一別,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了。」 關山月一點頭,道:「大哥,一定有。」 樂寶林吁了一口氣,道:「那就好,兄弟,說了你可別笑話,我也算鐵錚錚的一條,可是在這時候卻難免有點娘兒們的……」 關山月一推酒杯,道:「大哥,我該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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