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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公孫彤道:「制老朽穴道那人不是以指點穴,而是用手掌拍了一下。」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老人家,不礙事,這是密宗手法,我解得。」

  出手在公孫彤兩邊大胯上各捏了一下。

  公孫彤兩腿一伸,躍下了雲床,舉手一拱,道:「閣下,恩非僅只解穴,閣下保全了老朽一身絕學……」

  關山月答了一禮,道:「老人家,我為的是漢族世胄。」

  公孫彤道:「老朽更感敬佩。」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老人家,請別再多說了,我請教,老人家可有去處……」

  公孫彤道:「閣下的意思是……」

  關山月道:「郭玉龍在等著老人家。」

  公孫彤略一遲疑,道:「閣下與郭大俠的好意,老朽十分感激,老朽本當即隨郭大俠,只是老朽尚有一樁心願未了……」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不敢勉強。」

  公孫彤搖頭說道:「閣下誤會了,老朽是說可否容老朽了卻這樁心願之後……」

  關山月道:「老人家,自無不可,我代表郭玉龍,隨時歡迎老人家。」

  公孫彤搖頭苦笑,道:「沒想到閣下跟郭玉龍這麼看重,實在慚愧……」

  關山月道:「老人家,論大,彼此不外,老人家不必客氣,俟老人家了卻心願之後,請逕往大漠去,出關之後只消說聲郭玉龍,立即會有人接老人家到該去的地方去。」

  公孫彤道:「老朽自當謹記,至今尚未請教大號是……」

  關山月道:「不敢,老人家,我叫關山月。」

  公孫彤輕「哦」一聲道:「原來是關大俠……」

  顯然他是沒聽說過關山月的大名,還有那驚天地、泣鬼神的轟烈事蹟。

  關山月謙笑說道:「不敢。」

  公孫彤道:「關大俠要沒有別的吩咐,老朽這就告辭……」

  關山月抬眼一掃那呆立門邊的小道童道:「老人家,似乎這『白雲觀』內,只有這位小真人一人?」

  公孫彤悲嘆說道:「是的,關大俠,聽說這兒的幾位真人都被他們害了。」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老人家,小真人孑然一身,無依無靠……」

  公孫彤道:「關大俠的意思,莫非讓老朽帶走此子?」

  關山月道:「只不知老人家可願意?」

  公孫彤道:「老朽敢不遵命,再說老朽年過半百,至今還沒個伴兒……」

  關山月望著小道童道:「小真人可願跟這位老人家去?」

  小道童呆呆地點了點頭。

  關山月笑道:「看來他跟老人家有緣,此處不宜久留,二位請吧。」

  公孫彤沒再多說,舉手微拱,一聲:「關大俠,那麼老朽就告辭了。」

  走過去拉起那小道童出門而去。

  關山月如釋重負,望著那一老一小的背影,長長地吁了一口大氣,然後,他笑了。

  隨即,他也走了。

  這「白雲觀」內,陷入了寂靜……

  ▼第三十七章 大功成

  樹從根上起,水從源頭來。

  去年的二月二十六,聖駕臨幸虎丘,三十,遊鄧尉山。

  「鄧尉山」上有座「聖恩寺」,「聖恩寺」裏有位老和尚法名潔志,在當年康熙巡遊江南的時候,他接過駕,如今七十三了,白髯飄拂,跪在山門接駕。

  皇上很高興,當即就命太監賞老和尚人參兩斤,哈密瓜、頻婆果等賞了一大堆。

  皇上還伸手摸了摸潔志的白鬍子,說了這麼一句話:「和尚老了。」

  三月十二,到無錫惠山,駐蹕在寄暢園,園中有棵大樟樹,樹身粗得要三人合抱,皇上常在樹下散步,後來回京去,還常寫信去問:「樟樹無恙耶。」

  當時有一個富紳叫查慎行的,他做了一首詩寄呈皇上,報樹身平安,那首詩是這麼說的:

  「合抱凌雲勢不孤,名材得並豫章無,平安上報天顏喜,此樹江南只一株。」

  康熙自從在江南見了潔志老和尚後,回到京裏就常惦念著老和尚,於是便差內官前去江南把潔志老和尚接到了京裏來,舉行了「千叟宴」。

  所謂「千叟宴」,是邀集六十五歲以上的滿漢臣民,共是一千個,用暖轎抬進「弘德殿」去賞宴。

  一連三天都是潔志老和尚為主,另外還備了一桌素酒賞潔志和尚,康熙也坐在上面陪酒,一時歡笑暢飲,許多老頭兒都忘了君臣之位,三天席散,皇上又各賞了一幅字畫,這才把他們送回家去。

  潔志老和尚臨走的時候,對皇上說了幾句話,那幾句是什麼話,別人無從知曉,康熙餘興猶存,也沒放在心上。

  這一年,皇上十分高興,在正月到二月的時候,巡幸畿甸,四月到九月,巡幸「熱河」,十月幸「南菀」,行圍獵,皇上親身跑馬射鹿,十分勇武。

  而過不多久,皇上忽然害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於是他吩咐移駕到「暢春園」的雍宮裏去養病。

  這消息從隆科多的嘴裏傳到了雍郡王的耳朵裏,雍郡王忙了起來,連福晉也來不及叫就跑到了「暢春園」去叩請聖安。

  可是剛到離宮門口,太監擋了駕:「王爺,皇上病勢沉重,心裏煩躁,曾經有過旨諭,不見家人,您請回吧。」

  這兒不是雍郡王發威的地方,他皺了眉,沒奈何之下,只得在門外叩請聖安,然後退走了。

  走,他並不是回府了,而是到隔壁那間屋去了,他進門,正巧有個宮女往外走,那宮女手裏端碗銀耳湯,走得匆忙,結果撞了個滿懷,把一碗銀耳湯全都灑在了雍郡王身上。

  雍郡王心裏正煩,如今碰上這件不順心事兒。他眉一揚,眼一瞪,就要發作,而,他眼剛瞪便直了眼。

  這宮女,美得出奇,杏眼桃腮,分外動人,如今她乍驚還羞,蹲下身,手絹兒忙往雍郡王身上擦:「王爺,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您請……」

  雍郡王跟他的那位舅舅一樣,有寡人之疾,他定了定神,目光一轉,含笑把那宮女扶了起來,道:「沒關係,沒關係,你不是故意的,也是我自己魯莽,起來,起來,讓我看看。」

  那宮女一隻手被雍郡王握著,羞紅了耳根,低著頭站了起來,雍郡王目現異采,另一隻手又托上了那宮女的香腮,輕薄得近乎放肆:「抬起頭來,抬起頭來!」

  那美宮女抬起了頭,四目只一交投,她嬌靨一紅,又連忙低下頭去,低低說道:「王爺,您垂憐。」

  雍郡王神情震動,索性握住了美宮女的兩隻手,道:「你是……」

  美宮女道:「奴婢是貴佐領的女兒,進宮已有四年了。」

  雍郡王「哦」地一聲道:「原來你是他的女兒,嗯,好,他好福氣,我還真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好女兒,今年多大了?」

  美宮女道:「回王爺,二十了。」

  雍郡王道:「你是十六歲進的宮?」

  美宮女點了點頭,道:「是的,王爺。」

  雍郡王點了點頭,道:「來,跟我進去說話。」

  他拉著美宮女進去了,隨手關上了門。

  這美宮女本是專在「暢春園」侍候皇上跟皇后的,天生聰明伶俐,外帶一雙慧眼,她心甘情願地被雍郡王「幸」了。

  雍郡王陰鷙,他明白這時候正是用人的時候,再加上他的好色天性,在纏綿之際,他親口答應,一旦他登上基,少不了她是一位貴妃。

  女兒家誰不愛這個?當然美宮女越發感激,格外忠心,半天之後,門開了,那美宮女低著頭溜了出去。

  雍郡王站在門口,唇角噙著一絲得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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