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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拜善苦笑搖頭,道:「老弟,禍事大了,簡直令我這『侍衛營』的統帶焦頭爛額,腦袋都要炸了,但願我是個吃閒飯的……」

  頓了頓,接道:「在今早發現昭仁公主被救的同時,郡王哈代也被發現躺在滿是血污的床上,腦袋沒了,當年就是他擒住昭仁公主的,救昭仁公主的人自然要殺他……」

  關山月驚呼說道:「怎麼,哈郡王也被……此人好高的身手,好寬裕的工夫!」

  「不!」拜善搖頭說道:「據郭玉龍說,那不是一個人幹的!」

  關山月愕然說道:「何以見得?」

  關山月道:「他不會先行刺而後救……」

  拜善搖頭說道:「老弟,哈郡王府遠在內城之東,他絕沒有那麼寬裕的工夫,該沒有這麼一說!」

  關山月默默地點了頭,沒說話!

  拜善忽地一嘆又道:「最令我難懂的,是這第三件事……」

  關山月忙道:「怎麼,統帶,還有第三件?」

  「怎麼沒有?」拜善道:「一件已夠我受的了,何況三件接踵而來?老弟,康親王一早親自到『宗人府』報案,說他的海珠格格連同兩名親隨,兩個丫頭前往西山賞雪,一去就沒回來……」

  關山月一聲驚呼,怔住了半晌他才結結巴巴地道:「統帶,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拜善苦笑搖頭,道:「天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倒霉的是我這『侍衛營』的統帶,『宗人府』下令了,著我期限破案,而且一根頭髮不少地找回海珠格格,老弟,你想,這不是等於要我的命麼?那兩件事還沒有頭緒……」

  關山月突然輕擊一掌,揚眉說道:「統帶,這件事我明白!」

  拜善忙道:「怎麼,老弟,你明白?」

  關山月高挑著眉梢兒,點頭說道:「是的,統帶,我明白,你可記得『康親王府』那夜鬧飛賊事?」

  拜善道:「記得,怎麼?難道……」

  關山月截口說道:「你可記得『康親王府』那夜沒有任何損失?」

  拜善一點頭,道:「不錯,確是如此!」

  「這就對了!」關山月道:「分明,當夜那飛賊的意圖在人而不在物!」

  拜善呆了一呆,猛擊一掌,道:「對,老弟,有……」倏又一搖頭,接道:「不對,老弟,那飛賊不是讓你逮著了麼?」

  關山月冷笑道:「統帶奈何一時糊塗,這請問,那飛賊的來歷是……」

  拜善接口說道:「『京華武術館』的!」

  關山月道:「統帶,『京華武術館』勢力遍及南七北六,總館上自館主,下至眾教師,我只逮著了『翻天鷂子』一個!」

  拜善臉色一變,道:「老弟的意思是說,這是他那同黨幹的!」

  關山月道:「統帶,這已然夠明顯了,『康親王』也真是,他還敢放海珠格格往西山賞雪去,這不等於把自己的女兒往賊手裏送麼,千不該,萬不該……」

  拜善霍地站了起來,震聲說道:「老弟,你坐坐,我這就到『宗人府』去一趟……」

  關山月忙一抬手,道:「統帶要幹什麼去?」

  拜善雙目睜圓,道:「自然是請『宗人府』下令各處……」

  關山月忙道:「統帶,您要三思!」

  拜善錯愕轉眼,道:「什麼意思,老弟?」

  關山月道:「您忘了?『京華武術館』是誰開的?」

  拜善臉色一變,頹然坐了下去,瞪著眼喃喃說道:「天,竟會是這位主兒,竟會是……」

  目光一凝,接道:「老弟,『京華武術館』真會是『東宮』二阿哥開的麼?」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可惜我沒能讓您聽聽那『翻天鷂子』的口供,不過我可以告訴您,『京華武術館』有個叫婁四的人,他自己承認勢力遍及南七北六的『京華武術館』,是『東宮』二阿哥開的!」

  拜善震聲說道:「真的,老弟?」

  關山月道:「您該知道這事有多重大,我敢不敢無中生有哄騙您!」

  拜善突然一嘆,人像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地道:「老弟,那麼你說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統帶!」關山月淡淡說道:「您去一趟『宗人府』,把事挑明了,『康親王』要是惹不起『東宮』,就要他自認倒霉,否則的話就讓他要鬧就鬧大一點兒!」

  拜善呆了一呆,道:「這,這怎麼行?我憑什麼去說這話?我空口無憑呀?」

  關山月道:「統帶,這還要證據麼?」

  拜善道:「怎能不要?老弟,你要知道,這不是尋常芝麻小事,要是小事,矇矇也就過去了,可是這種事沒證據,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敢進『宗人府』呀!」

  「也是!」關山月沉吟了一下道:「那麼,統帶,我請問,這件事您託給那兩位了麼?」

  拜善道:「誰,哪兩位?」

  關山月道:「海貝勒跟郭玉龍!」

  「沒有,老弟!」拜善搖頭說道:「這件事固然不小,可是若比起頭二件,那就小得多了,這件案子我自己辦……」

  「那就好!」關山月道:「有事下屬服其勞,您把這件事交給我,我負責過幾天交給您一個憑據,然後您可以拿著這證據放心大膽進『宗人府』說話去,行麼?」

  拜善有點猶豫,道:「行是行,老弟,只是您剛到營裏來……」

  關山月道:「統帶,就是因為我剛到營裏來,所以我才搶這件案子,一方面別讓您說四阿哥向您推薦這個庸才,一方面也別讓營裏的弟兄們說您用了個靠關係的人,同時您也可以順利交差,別讓他們說咱們『侍衛營』的吃糧拿俸辦不了大事!」

  拜善又猶豫了一下道:「老弟,您有把握麼?」

  關山月笑了笑,道:「不敢自誇把握,不過拿拿賊我還頗有自信,拿那『翻天鷂子』就該是我的絕佳例證!」

  拜善沉吟了一下,滿臉的感激神色,猛然點了頭:「行,老弟,就這麼辦,咱們說定了,不管辦成辦不成,對您這份心意,我都會感激,老弟,說吧,你要多少人?」

  關山月道:「統帶,營裏一班是多少個人?」

  拜善道:「十個,怎麼,老弟?」

  關山月一伸手,道:「那麼您把我所轄的那一班人名號頭交給我,其他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拜善愕然說道:「老弟,您只要十個人?您可別客氣,只要您要,這『侍衛營』的人任您調度。」

  關山月笑了笑,道:「統帶,兵在精而不在多,這種事人多手雜反而會誤事!」

  拜善驚異地望了關山月一眼,猛然點頭,道:「那好,老弟,你等等!」

  站起來走進了書房,須臾他由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張墨漬未乾的紙條,另外還有一塊腰牌,道:「老弟,這是你那班的人名號頭,這是你的領班腰牌!」

  隨手遞了過去,關山月欠身接了過去。

  拜善道:「老弟,還需要什麼,你儘管開口!」

  關山月搖頭說道:「花用大概可以實報實銷,別的不需要什麼了,您請坐,我還有兩件事要向您請教……」

  拜善一屁股坐了下去,道:「什麼事,說吧,老弟!」

  關山月看了拜善一眼,未開口先赧然一笑:「統帶,也許是我多疑,我看那位海貝勒,好像對我很不友善,實際上我今天跟他緣僅初面,又不曾得罪過他……」

  拜善「哦」地一聲,微笑說道:「原來是這回事,老弟,你別放在心上,這是必然的道理。」

  關山月訝然說道:「必然的道理?統帶,怎麼說?」

  拜善笑了笑,道:「你忘了?他是我從『東宮』二阿哥那兒調借來的!」

  關山月「哦」地一聲道:「他是『東宮』二阿哥的人……」

  「所以,老弟!」拜善道:「眾阿哥之間勾心鬥角,沒有不想盡辦法弄倒二阿哥的,尤其是四阿哥,你老弟既是四阿哥的人,你想海善他會對你友善麼?」

  關山月失笑說道:「的確,那必然的不會友善,我說嘛,我跟他緣僅初面,又沒得罪過他,他幹什麼這樣對我……」

  拜善微一搖頭,道:「其實,老弟,你不知道,眾家阿哥中,唯有『東宮』二阿哥秉性仁厚,海善他也是個難得的宦海奇英,真說起來,頂天立地好男兒,昂藏鬚眉大丈夫,他當之無愧,此人是個可敬可佩又復可親可愛的人物,日子一久你就知道了,他是個血性奇男性情中人,你對他有一分好,他能把心掏給你,唯一的缺點,就是胸無城府,毫無心機,性情過於暴烈剛直……」

  關山月道:「統帶,這算不得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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