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神(110)_獨孤紅

一一〇

　　「慕民！」雙鳳門主道：「就是因為我知道你父親，所以我才要跟你談談這件事。」

　　梅恨天也是一個聰明人，他馬上聽出不對來，微微地怔了一怔，道：「你是說……我父親……」

　　雙鳳門主道：「有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你的父母感情並不好。」

　　梅恨天又復一怔，道：「這件事你怎麼……」

　　雙鳳門主道：「你奇怪我怎麼會知道，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你的父母都算得舊識，所以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梅恨天道：「這麼說，你也知道我父母為什麼感情不好？」

　　雙鳳門主道：「我當然知道，站在第三者的立場，我不偏誰，也不向誰，你父母感情所以不好，要怪只能怪你的父親──」

　　梅恨天雙眉睫地揚了一揚，他淡淡地說道：「不瞞你說，就當年的記憶，慕民也這麼想，可是就如今的所知，慕民就不能再怪他老人家了。」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可願意聽我說下去？」

　　梅恨天欠身道：「你請說，慕民洗耳恭聽。」

　　雙鳳門主道：「把轎放下，你們都到一邊兒歇歇去。」

　　四名紫衣漢子放下了軟轎，「雙鳳門」的人一起退出了數丈外。

　　雙鳳門主說道：「你們倆往上前來一點。」

　　梅恨天恭應一聲，偕同黃君往前走了幾步，到了轎前三尺處停下。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怪你父親？」

　　梅恨天道：「慕民不知道，請你指教。」

　　雙鳳門主道：「那是因為你父親有外遇，你知道嗎？」

　　梅恨天雙眉微揚，道：「慕民不敢相信，據慕民所知──」

　　他住口不言，沒說下去。

　　雙鳳門主道：「據你所知有外遇的不是你父親，而是你母親，是嗎？」

　　梅恨天唇邊掠過一絲抽搐，他點點頭，道：「不錯。」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為什麼沒耐心聽我說下去。」

　　梅恨天忙道：「你話說，慕民不敢再插嘴。」

　　雙鳳門主道：「你放心，我剛說過，我是站在第三者的立場，我不偏誰，也不向誰……」頓了頤，又說道：「據我所知，你父親在娶你母親之前，曾經有過一個女人，但由於你爺爺奶奶不贊成這件事，你父親很孝順，只好憑父母之命娶了你母親。你母親是當世的第一美人，出身大家，人也很賢慧，你父親對你母親起先很不錯，夫妻間的感情也很好，可是自從你爺爺奶奶相繼過世之後，你父親就變了。

　　「他經常一個人出門，一出去就十天半月，他是不是去會那個女人，我不知道。從那時起他對你母親逐漸冷淡，夫妻間的感情就不好了是事實，而且從那時之後，他的所作所為也讓一個做妻子的難以忍受。

　　「他一個人搬到水榭裡去住，他絕少到你母親房裡去，也不許你母親擅自進入水榭，甚至身比陸放翁，把陸放翁的那閡《釵頭鳳》寫在粉牆上給你母親看，算算那時候你已經記事了，這些你都應該知道才對！」

　　雙鳳門主說的這些都是事實，梅恨天不能不點頭承認，他道：「是的，這些慕民都知道，可是後來──」

　　雙鳳門主道：「後來你的母親變了節，這是事實，我也知道，可是你知道，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母親這完全是被逼的，純粹是一種報復，你母親算得上天地間第一可憐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是，畢竟她這步路走錯了。

　　「你知道，從古至今禮教只束縛女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胡作非為，女人卻不能有一念之差，半步之錯，這是不公平的，人不公平了。你母親的錯，為禮教所難容，為世人所詬病，但我希望你能諒解你的母親，因為，她太可憐了，真要說起來，她並沒有錯，她唯一的錯，唯一的罪孽，就是連累了你的全家，這使她至死愧疚，至死也不安……」

　　梅恨天目光一凝，道：「慕民是不是能插句嘴？」

　　雙鳳門主道：「你說！」

　　梅恨天黯然也說道：「你剛才說我母親唯一的錯，唯一的罪孽，就是連累了我全家……」

　　雙鳳門主道：「聽你剛才的口氣，你似乎知道你母親是跟誰……」

　　梅恨天道：「是的，慕民知道。」

　　雙鳳門主道：「誰？你說出來，讓我聽聽。」

　　梅恨天沉聲道：「『神手書生』楚凌霄。」

　　雙鳳門主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梅恨天道：「我母親曾經送給楚凌霄一幅畫像。」

　　雙鳳門主道：「沒錯，這我知道，你母親的確給過楚凌霄一幅她自己的畫像，跟她有來往的也確是楚凌霄，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殺害你梅家全家的人，也就是這個『神手書生』楚凌霄。」

　　梅恨天、黃君猛然一怔。

　　黃君大叫道：「怎麼說，殺害梅氏一家的是楚凌霄？」

　　雙鳳門主道：「不錯，是他。」

　　梅恨天道：「你怎麼知道的？」

　　雙鳳門主道：「我當然知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件事，可惜，楚凌霄已經遭到報應，要不然我當面指證他絕無法否認。」

　　黃君圓睜雙目，失聲叫道：「這，這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梅恨天高揚起一雙眉兒，道：「義母，你原諒，不是慕民不相信你，事關重大，慕民不能不確定一下，你確知殺害梅氏一家的是楚凌霄？」

　　雙鳳門主道：「我可以拿我這條命擔保，夠嗎？」。

　　梅恨天道：「楚凌霄為什麼會下這毒手？」

　　雙鳳門主道：「他想跟你母親作長久打算。」

　　梅恨天詫聲叫道：「可是，可是，『殘缺門』……」

　　雙鳳門主道：「你的奶媽兄妹倆被楚凌霄收買了，楚凌霄殺了你的全家，讓你奶媽兄妹把你引進『殘缺門』……」

　　梅恨天道：「義母，楚凌霄是不是也沒有理由留下慕民。」

　　雙鳳門主道：「不，他一定有理由，他是個工心計的人，他一定有他的用意，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什麼用意，不過殺害梅氏一家的確是他。」

　　梅恨天道：「那麼，『殘缺門主』說我父親奪他愛妻……」

　　雙鳳門主道：「我說句話你別在意，你父親既能跟一個女人有來往，自然可能跟第二個女人有來往。」

　　梅恨天臉色很難看，冷笑一聲道：「想不到梅家的人都是這樣的，想不到是楚凌霄殺害了我全家，這個仇我不能不報，誰叫我身為人子？說不得我只有……」倏地住口不言。

　　黃君驚道：「慕民！你要幹什麼？」

　　梅恨天緩緩地道：「柳不凡說的，可能是我父親的那位殘廢老人落在了楚雲秋手裡，楚雲秋已把他送交『殘缺門主』，這話我有點相信了。」

　　黃君急道：「不，你怎麼……柳不凡的話你怎麼能相信，你明知道柳不凡這個人卑鄙陰毒，你明知道楚雲秋當初並沒有傷那位殘廢老人……」

　　雙鳳門主道：「誰是楚雲秋？」

　　黃君道：「楚凌霄的兒子，就是江山，江山是他的化名！」

　　雙鳳門主道：「這麼說，江山就是楚凌霄的兒子。」

　　黃君霍地轉望梅恨天，道：「楚雲秋不知道這件事，他一定不知道，要不然他不可能讓你知道他是楚雲秋。」

　　梅恨天道：「他或許不知道，可是我不能不找他……」

　　黃君道：「你不能找他，也不該找他，殺你全家的是楚凌霄，不是他。」

　　梅恨天道：「可是楚凌霄已經死了。」

　　黃君脫口叫道：「不，楚凌霄並沒有死──」

　　猛覺失言，一驚住口。

　　只聽雙鳳門主道：「怎麼說，小君，楚凌霄並沒有死？」

虚阁网(Xug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