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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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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剛射自兩眼之中的光亮,也隨之漸漸隱斂。 然而突然間,那眼看就要隱斂不見的光亮,又從他兩眼之中射了出來。 他有了決定。 他願意冒這個險,值得冒這個險。 困在谷裏是死,隨水脫險也可能是死,但那只是有可能,並不是必死,也就是說有生出此谷的希望。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不冒這個險?為什麼捨棄這條路不走? 此時此地,只有一線希望就不該放棄。 心念既決,他沒有再遲疑,他會水,也有一身高絕的內功修為,閉口氣至少可以支援一段相當的時候,還有什麼可遲疑的? 緊了緊腰中魚腸劍,一頭扎進了水潭裏。 沒進水之前,他熱得混身是汗,可是一進水他卻又覺得冷得打顫,而且潭底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了他,直把他往下吸去。 他心裏明白,那就是洩水口,他兩手前伸,身子挺得筆直,任憑那股吸力把他往下吸。 他只覺得前一段路是頭下腳上往潭底鑽,過不一會兒身子就平了,他知道,他已經進了洩水口,進了洩水道了。 初進洩水道這一段,水流急速,快得跟脫弩之矢般。 水流是要這麼急速,他很快就會隨水從洩口流出來的,因為水流越急速,也就縮短了他在洩水道中的時間。 可是世間事往往難如人意,過不多久,他覺得水流漸漸慢了,至少比剛進洩水道時的速度慢了一倍。 他心裏不由著急了起來,因為水流速度越慢,也就增加他在洩水道裏的時間,縱然他有精純的內功,但一個人在水裏閉氣的時間總是有限的,萬一到了他必須換氣的時候還沒出洩水道,那豈不就糟了。 在這裏這種情形下,要想加速前進那只有一個辦法,不能靠水流,只有靠自己。 心念既定,他馬上兩腳踏水,兩手划水,加快速度往前竄去。 他會水,也能在水底睜眼視物,可是洩水道是在地底,一點天光沒有,縱然他能睜眼視物,眼前也是黑黯黯的一片。 就因為他看不見東西,不知道水流所以突然變慢的原因是因為前面有一塊大石頭擋住了水流,所以他剛兩手划動幾下的時候,便一頭撞在那塊突出在洩水道中,擋住了水流的大石頭上。 他兩手劃手用的力道相當大,因而他這一撞,也撞得不輕,等他驚覺頭碰著了一塊硬東西時,他已經昏過去,昏在了那地底下的洩水道水流之中。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李德威只覺得眼前有光亮在晃動…… 洩水道裏哪來的光亮? 也覺得口鼻之間能呼吸了。 水裏頭怎麼能呼吸? 憑他剛恢復的靈智略一判斷,他馬上得到了答案,他已經從洩水水道隨水流出來了。 現在是在地面上的水裏,不,身上沒有在水裏的感覺,他已經出水了那是…… ▼第四十一章 他猛然睜開了眼…… 不差,他不是在水裏,是在一座小茅屋裏,耳邊還可以聽到嘩嘩的流水聲,至少這座茅屋是近水的。 茅屋裏的擺設相當簡陋,只有一張木桌一張床,他躺在床上,桌上放著一盞破油燈。 油燈點著,這就是剛才他覺得在他眼前晃動的光亮。 燈既然點著,想必這時候是晚上。 這麼一間茅屋,這麼一張床,這麼一盞油燈,還該有個人,可是四下裏靜得很,聽不見一點聲息。 摸摸自己的頭頂,還隱隱作痛。 摸摸自己的衣裳,居然完全是乾的。 這是怎麼回事兒? 李德威挺腰就往上坐起,混身骨節痠痛,可是他畢竟還是坐起來了。 剛坐起,他馬上覺得背後涼涼的,伸手一摸,不由一怔,前身衣裳全乾了,背後的衣裳竟然還是濕的。 再扭頭往床上看看,竟然也濕著一片。 剎時,他明白了,有人把他救到這兒來,可是沒人給他換衣裳,硬是讓茅屋裏的熱度「烤」乾的,背部緊貼在床上,「烤」不到所以還沒乾。 他明白是明白了,可是他也為之一驚,能讓屋子裏的熱度「烤」乾一片濕的衣裳,那非得白天有大太陽不可,那麼現在是夜裏,他經過了幾個白天了? 桌上的油燈不會自己點著,一定得有人點它它才會亮,那麼那點燈的人呢? 定了定神,他試著問了一句:「有人在麼?」 靜悄悄的,沒人答應。 他提高了聲音又問了一句:「有人在麼?」 仍然沒聽見任何動靜? 人出去了,還是以為他沒救嚇跑了? 不管是為什麼,總之這茅屋裏沒人,應該是桌上這盞油燈點著以後的事。 都到了上燈的時候了,人會到哪兒去? 他忍不住下了床,人有點虛,頭有點昏,可是他還站得住,能走。 他剛下地,桌上那盞油燈燈焰突然往下縮,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他抬眼一看,敢情燈油沒了,一盞燈油沒了,一盞燈裏沒了燈油,燈焰哪有不越來越小的道理,恐怕馬上就要滅了。 可不是,想著想著那燈焰縮得跟豆一樣,跳了一跳就滅了,剎時眼前一片漆黑。 對了,那人想必打油去了。 他緩緩舉步走了出去。 外頭是間「堂屋」,對面還有一個門,都沒燈,外頭有亮光,是月光,等到他目光傳到那月光灑射外頭的地下時,他心頭猛地一震,怔住了。 門外那月光底下,黃土地上,躺著個人,上身粗布褲褂,捲著褲腿,穿著草鞋,年紀約在四十上下。 那個人胸前一處刀傷,由左肩斜下直到胸口,他混身是血,地上也是血。 李德威定了定神,一步跨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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