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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原來是玉容格格,一派書生打扮,銀灰杭綢夾袍,外罩古銅貢緞一字坎肩,琵琶扣,軟緞瓜皮帽,帽正中那塊長方型翡翠,足有兩寸長一寸寬。

  這麼個打扮,格外顯得風度翩翩,只是略帶脂粉氣。

  李夢帆道:「這不會是巧合吧?」

  玉容格格不答,道:「輔國公鐵老爺子也因白繼武的事被押了!」

  李夢帆皺皺眉道:「聽說過。」

  「聽你的口氣似乎跟你沒關係?」

  「這……」

  「你在那兒救人,能一手遮天嗎?」

  「你怎麼知道?」

  「夢帆,一別這麼久,你不想和我敘敘別後?」

  「承格格關注,希望有機會報答,不過近日……」

  「很忙是不?」

  「是的,有點煩心的事。」

  「可能還有更煩心的事,你還不知道呢!」

  李夢帆一怔,道:「什麼事?」

  「吃完了到西山別墅來,我告訴你。」

  「我……」

  「如果不來,你可能會後悔,我先走一步。」

  李夢帆看她一本正經的神色,心想該不會假。

  ***

  廉親王府的西山別墅,景色幽美如畫。

  這兒的另一特色是幽靜宜人,京華的塵囂到不了這裏。

  玉容格格帶來了貼身侍女,內院不許僕人涉足。

  夜幕剛剛籠罩了大地,小廳內燈光柔和,玉容格格和李夢帆相對而坐,一壺酒,四色清淡的小菜。

  「別後你都在做些什麼?」

  李夢帆長長吁了口氣道:「東飄西蕩,居無定所,一事無成。」

  「其實,像你這等人才,要是肯……算了,這話還是不說的好。遇上霜姑娘沒有?」

  「沒有。」

  「兩座山永無見面之日,兩個人卻不難。」

  「格格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麼?」

  「吃、睡、玩、想……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李夢帆搖搖頭,沒開口說話。

  玉容格格滿含深情的盯了他一眼,道:「近來我一直想救一個人。」

  「誰?」

  「可否在你幫我一次忙之後再讓我告訴你?」

  「格格,對於你的事,一定會盡力去做,因為我欠你的情……」

  「別這麼說。」

  「好,請格格吩咐吧!」

  「也許你會嚇一跳,或者以為我是一個……」

  李夢帆幾乎可以猜到玉容格格所要求的事了,他感到有點迷惘與不解,為什麼白綾要求的,玉容格格也……

  「為我雕個像。」嬌格格講話的語氣簡直像命令。

  「可否告訴我這雕像的用意?」

  「為了救一個人。」

  「誰?」

  「除了我的父母之外,我……我最關心的一個人。我知道這可能強人所難,但不久後也許你能體諒我的苦心。」

  李夢帆猶豫了一下,道:「只怕別人以為李某佔了格格的便宜。」

  「誰?你是指隆貝勒?」

  李夢帆笑笑,沒答。

  玉容道:「別提他,有一天你會發現他的為人!」

  「當然,我知道一點。」

  「夢帆,我們別談這些好吧?多煩人嘛!」

  「好,格格你說……」

  「像你這樣的國手,雕像有很多忌諱是不是?」她美目一瞟,轉了話題。

  「當然,不過對格格又另當別論。」

  「最低限度,看不上眼的你不會動刀吧?」

  李夢帆還是笑笑,可是他的眼神有著迷惘,為玉容格格雕像,此時此地他能不答應?

  稍後,換了另一屋子,這兒是玉容格格的香閨。

  李夢帆進入屋內時,室內無燈,但坐下後,從芙蓉帳中亮起了燈光。

  剎那間,他怔住了,一尊活生生的維納斯女神立在眼前,這是真善美,眸光不由自主的定在那尊裸裎美女的身上,膚色晶瑩如羊脂美玉,曲線玲瓏,怎不使人心弦顫動?

  但只一會,他很快的就收攝心神,心頭湧起一種超然藝術的狂熱,拿起了玉容格格為他準備的玉材和雕刀,坐正了角度。

  只聞犀利的雕刀在玉材上發出「嗤嗤」之聲,玉粉飛揚,很快地飄落了一桌粉屑,及李夢帆的頭臉都是。

  當他要求玉容格格不斷地正面、側面、背面以及蹲、坐、躺姿之後,他又暗暗地吁了一口大氣。就像上次為白綾雕像時嘆那口氣一樣。

  他要求嚴格,一絲不苟,即使這雕像真的是為了李夢帆自己,甚至關係重大,他也不能遷就不能馬虎。他的作品是至高無上的完美物體。

  他承認,像白綾和玉容格格這種姑娘,都算是萬中選一的人選,然而,即便是十萬、百萬中選出來的,仍然一樣。

  她們仍然不合於他所要求的條件和標準,至少是心靈上的……

  時間分秒的過去,他的手停頓著,下不了刀,他在捕捉什麼?

  李夢帆什麼時候離開了這屋子?這時只有玉容格格默坐在燈下……

  她淚珠沿粉靨簌簌滴落在裸露的酥胸,口裏喃喃自語道:「我恨你,我……」很久很久,她一動也不動。

  ***

  隆貝勒沒有太責怪「黑白二窮」。

  那是因為那兩次現身救人的怪客功力太高了,連他自己都未必成,何況他們?

  今夜,隆貝勒在和福貝子飲酒,儘管福貝子名滿天下,風頭頗健,在隆貝勒心目中並不受重視,他所以籠絡他,是因為他跟玉容格格交情深厚。

  福貝子連酒量也不如隆貝勒,隆貝勒道:「康安兄,玉容去了長春是嗎?」

  「是啊!玉容說她好久沒去了,而且是見舅舅的最後一面。」

  隆貝勒盯視著他,似乎並不欣賞福貝子為玉容格格圓謊的技巧,道:「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吧,玉容是個不慣寒冷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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