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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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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去跨步上船,這一步跨得還真大,只見他一跨步卻到了船家身邊,一把扣住了船家的右腕脈,道:「你擋臉我也看見了,皮白肉嫩哪像個擺渡的。」 金老爺、萬老爺恍然大悟,立即就想到了剛才那夥強盜。 李豪隨話另一隻手已經摘下了船家的寬沿大斗笠,斗笠摘下,船家的面目立即呈現,李豪看得不由為之一怔:「你……」 「你是誰?」不是別人,那赫然是褚家見過的那位美艷紅衣女子,褚老爺子的女兒褚姑娘。 金老爺忙道:「李豪,你認識她?」 李豪沒答金老爺的話,又道:「我明白了,我們剛碰見的那一夥強盜,是你褚家人,是不是?」 褚姑娘還沒說話,萬老爺急急叫道:「那一回沒能得手,還有船上這一回,等船到河中再施手腳,我們的人跟座騎……」 他想著都怕,臉發白,沒說下去。 只聽那位褚姑娘道:「不,他們不是我褚家人,是皇甫家人。」 「皇甫家人,」李豪道:「我明白了,你們聯手……」 「你沒有明白。」褚姑娘道:「你掀開船板看人,那底下還有一個皇甫家人。」 李豪拉著那位褚姑娘,俯身用另一隻手掀開了船板,真的,底下「睡」著一個中年漢子,穿著一身粗布褲褂兒,腳上穿草鞋,捲著褲腿,想打扮成擺渡的,卻還是不像個擺渡的。 李豪看得出,那漢子不是睡著了,是被人制了穴道,皇甫家人被制了穴道,「睡」在船板底下,褚家的褚姑娘卻打扮成擺渡的,在船上撐船,這是怎麼回事,李豪不由為之訝異,他剛想問。 只聽一個女子話聲起自金老爺跟萬老爺身後:「少掌櫃的,我來告訴你們吧!」 李豪聞言循聲望,金老爺跟萬老爺嚇了一跳,也忙回身,眼前又是一位姑娘,李豪叫道:「戴姑娘!」 這位姑娘,可不就是褚家總管事戴南山的女兒戴雲珠。 戴雲珠道:「少掌櫃的,要害你們的是皇甫家,褚姑娘制住了這個皇甫家人,又怕你們沒船渡河,所以才又扮成擺渡的撐船,沒想到一下就讓你識破了。」 李豪道:「這麼說,不是褚家跟皇甫家聯手。」 戴雲珠道:「褚姑娘獨排眾議,堅決不願褚家跟皇甫家聯手,可是皇甫家的少爺為了討好我們老爺子,自願動用他皇甫家的人對付你們,事情讓我知道了,我告訴了褚姑娘,褚姑娘帶著我來幫你們的忙,剛剛我吹號角嚇跑了那一夥,褚姑娘則到『拒馬河』來對付皇甫家的這個人。」 萬老爺脫口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金老爺笑道:「這兩位姑娘都是為情誼而仗義,不只可敬可佩,還叫人好生感激。」 一句話同時羞紅了三張臉,李豪忙把話岔開了:「金老爺、萬老爺兩位是臨時來找我的,皇甫家又怎麼會知道我會保著他們兩位出遠門走這條路?」 戴雲珠道:「自從褚家倡議跟皇甫家聯手之後,皇甫家的少爺就派人埋伏在『白記騾馬行』周遭,盯住了騾馬行裏的動靜,今天這兩位一到騾馬行找你,皇甫家的少爺就知道了,他料準了這兩位一定就是僱你的人,決定下午一舉除去你們三位,他就可以跟我們老爺子邀大功了。」 她說得很含蓄,並沒有提褚家以許親為條件,邀皇甫家聯手的事,當著褚姑娘,當然不能說。 聽了戴雲珠的這番話,金老爺臉色轉趨沉重,他道:「我的事跟這些外人何干,竟會有人想要我的命,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太過分了,她們做得也太過分了!」 李豪跟萬老爺都知道金老爺這「她們」二字何指,但是萬老爺不敢說話,李豪卻道:「真說起來,都不能怪,相信這不是您所說的『她們』的原意,這些外人也是為了邀功,才動起這種血腥念頭。」 聽李豪這麼一說,金老爺的臉色好了些,道:「你倒是我生平所遇仁德寬厚的頭一個,要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那該有多好!」 李豪道:「我不敢當您這仁德寬厚,我只是就事論事,實話實說而已。」 金老爺道:「好了,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也沒工夫多耽誤,還請這位姑娘好人做到底,把我們送過河去吧!」 戴雲珠道:「三位儘管放心先過去.座騎有我照顧,待會我再跟三位的座騎一起過去。」 有戴雲珠在這邊照顧座騎,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於是,由褚姑娘撐船,李豪跟金老爺、萬老爺先過河到了對岸,金老爺是個有心人,他趁褚姑娘撐船過去載馬匹的時候,問李豪這是怎麼回事,李豪把他遇到的事,以及他所知道的褚家跟皇甫家告訴了金老爺。 金老爺聽畢頗為感慨,道:「我是個多情種,你則是個萬人迷,咱們倆不一樣,可是麻煩和痛苦卻是一樣的。」 一句話又害李豪的臉紅熱了老半天。 金老爺他可沒想到,李豪的麻煩和痛苦,是別人給的,他的痛苦卻是自找的。 就這說話工夫,褚姑娘已經把三匹座騎跟戴雲珠載過來了,金老爺再次對褚姑娘和戴雲珠表示謝意後,三個人就騎上馬繼續趕路了,當然,李豪也為他的孟浪向褚姑娘致了謝意。 戴雲珠跟褚姑娘,一個在岸上,一個在船上,瞪著三人三騎馳離,臉上都有些異樣的表情,當然,她們倆誰也沒有看見誰臉上的異樣表情。 *** 從京裏到「山西」「五臺山」,這段路是不近,是苦,可是在李豪的力保下,金老爺終於挨過了,終於到了,他沒叫苦,只要是為小宛,只要能再見小宛一面,其他的就都算不了什麼了。 萬老爺是沒敢叫苦,金老爺都沒叫苦,他能叫苦? 抵達「五臺山」是這一天過午。 「五臺山」又名「臺山」,是中國佛教四大名山(即峨嵋、九華、普陀),水經注上說:「其山,五巒巍然,回出峰之上,故名『五臺』」。佛家通稱此山為清涼山,道家則呼之紫雲山,為山西境內最高之山,比北嶽恒山還高出八百多公尺。 「五臺山」之所以有名,其原因是此山雖以中臺為主,其他四臺,則相互連屬,勢若游龍,其周圍達五百里,左鄰北嶽,右接天池,勢派很大,再者,此山水氣充沛,自麓至頂,一片蒙成翠綠,不像泰山及華山那般禿黃,再次是大小寺院星羅棋佈,為北部各大名山之冠,所以,去「五臺山」,多是遊寺不遊山。 李豪、金老爺、萬老爺勒馬登入山口,只見這一帶蒼松古杉,不絕於途,老幹參天,有掀空障谷之勢,風景之美,自是不在話下,但是── 李豪道:「金老爺,由此入山,真到了馬匹不能走的地方,就只有下來步行了。」 萬老爺有點憂心,他瞪著金老爺剛要說話,金老爺已一點頭道:「不要緊,我能走。」 望著金老爺,李豪不由有點感動,為了一個情字,金老爺已經吃了他不曾吃過的苦,如今未作片刻歇息,他又要為了個情字嚐攀登「五臺」之苦,這個「情」字,豈不真能生人,能死人? 於是三人三騎進入了山口,頓飯工夫之後,馬不能騎了,只好把三匹座騎寄放附近農家,準備步行。 萬老爺憂心忡忡,道:「少掌櫃的,能不能僱他們抬金老爺上山?」 真要願意花銀子,沒什麼辦不到的,只弄兩根棍子綁張椅子就行了。 李豪知道萬老爺是怕金老爺走不了,其實他也怕金老爺走不了,他並不反對這麼做。 但是金老爺道:「不!我走得了。」 金老爺不願意讓人抬著上山,只好自己走了,三個人步行上山,到了「文殊寺」,天色已近黃昏,萬老爺臉色發白,混身發軟,氣喘如牛,實在不能走了,他一臉苦像:「我的爺,咱們今兒晚上就在這兒借宿,明天再走吧!」 金老爺自己又何嘗不累,他一時都沒能答上話來,但他還是勉強站著,不像萬老爺,幾乎已經癱在了地上。 李豪道:「金老爺,咱們去的是哪座寺院?」 金老爺斷斷續續的道:「玉貝勒沒告訴我是哪家寺院,我走得匆忙也忘了問他,不過,五臺的寺院分為清黃兩類,清者為普通佛寺,黃者為黃教之喇嘛廟,玉貝勒說小宛被迫落髮,當是普通佛寺,而這一座名為『文殊寺』,應該是座普通佛寺,也說不定就是這一座。」 真行,他心急只顧著往「五臺」來了,還是真忘問玉貝勒,是在哪座寺院見著那位董姑娘的了。 不過現在再說這個,也已經遲了。 李豪道:「不管是不是,我先去借宿再說。」 就在這時候,只見一名和尚出來關寺門,李豪當即就迎過去借宿。 那和尚打量了三人一眼:「三位是……」 李豪道:「我們來遊『五臺』,走到此處天色已晚,兩位同伴也實在走不動了,還請貴寺行個方便。」 那和尚道:「三位請跟貧僧入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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