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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轉身要走。

  李豪道:「等一等。」

  趙標回過了身,直瞅著李豪。

  李豪道:「你們局主派你上這兒來叫人,你一大早站在人家門口罵人,這是你們局主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趙標道:「這──」

  他只「這」了一聲,沒下文了。

  李豪道:「說話呀,怕什麼?」

  「怕,笑話。」趙標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怎麼樣?」

  李豪道:「你自己抽個嘴巴,省得我動手了。」

  石三一握拳:「好,對,這種人就得這麼對付。」

  趙標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李豪道:「你聽清楚了。」

  趙標笑了:「哈,讓我自己抽嘴巴子,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我懶得動,你過來替我抽吧,哈,哈──」

  他仰天大笑,轉身走了。

  石三捲袖子又要上。

  李豪攔住石三,揚聲道:「你不抽沒關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找你們局主要。」

  不知道趙標聽見了沒有,只知道他頭也沒回的走了。

  李豪轉臉向石三:「劉二哥在行裏麼?」

  「在。」石二道:「今兒個還沒出門。」

  李豪道:「叫他來一下。」

  石三應一聲,轉身進了「騾馬行」往後去了。

  李豪跟了進來,坐在了櫃檯前的板凳上。

  沒一會兒工夫,石三帶著劉老二來了,那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既黑又瘦,八成兒石三已經告訴他了,他一見李豪就急著說:「少掌櫃的,我給他們賠了不是,他們五六個人圍著踹我,我只差沒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了,他們還要怎麼樣?」

  李豪拉他坐下,道:「劉二哥,別急,別動氣,我只是要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咱們有理還是沒理。」

  劉老二道:「我趕著牲口要進城,他們的鏢車出城,他們早不喊鏢趟子,晚不喊鏢趟子,偏偏在牲口跟前扯著喉嚨一聲。牲口受了驚,可是我沒及時抓住牲口了,是他們那個趟子手自己嚇得鬆了車把,小腿也不過讓鏢車蹭了一下。腿上裹著綁腿呢,恐怕連皮都沒破,他們就不依不饒了,當時就要砍我的牲口,您評評理,這能怪我麼?」

  石三道:「少掌櫃的,您不知道老掌櫃的為人,要是咱們理虧,他早就免不了四色禮品,親自登門跟人家賠不是去了。」

  李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這就上『威武鏢局』去一趟。」

  他站了起來。

  劉老二忙跟著站起:「您小心。」

  李豪拍了拍他:「放心,我應付得了。」

  石三道:「你不知道路。」

  李豪道:「鼻子底下有嘴,怕什麼?」

  說著,他向外行去。

  ***

  「宣武門」大街上有家鏢局,招牌掛得老高,鏢旗插在門頭上,在風裏飄揚著,有時候還獵獵作響。

  門口,抱著胳膊站著兩名趟子手,一身短打,顯得既精壯又慓悍。

  遠遠的走來一個人,起先兩名趟子手沒在意,後來這個人越來越近,而且是衝著鏢局來的,兩名趟子手這才迎向了臺階。

  來人停在兩名趟子手面前,道:「麻煩通報貴局主一聲,『白記騾馬行』掌櫃來見。」

  不用說,這是李豪。

  兩名趟子手四隻眼上下一打量李豪,左邊一名道:「您就是『白記騾馬行』那個新掌櫃。」

  李豪微點頭:「不錯。」

  左邊趟子手又問:「我們有個弟兄,剛上你們『白記騾行』去過,見的就是你。」

  李豪知道了,趙標回來一定跟這兩個說了什麼了,他又一點頭:「不錯。」

  右邊趟子手也開了腔,一副輕蔑,不懷好意樣兒:「聽說你還讓我們那個弟兄,自己抽嘴巴子。」

  果然!

  李豪毫不猶豫又點了頭:「你們那位弟兄太不懂規矩,說話也太不客氣了。」

  右邊趟子手點著頭,斜著眼:「呃呃,是,是,那是該打,那是該打,不過提起規矩,我們這兒也有個規矩,要見我們局主,也得先抽自己三個嘴巴,然後跪下來磕三個響頭──」

  李豪一句話沒說,扭頭就走,右邊趟子手忙跳到前頭攔住:「您要上哪兒去。」

  李豪道:「是你們局主派人找我來的,我不見他了,總可以吧。」

  那趟子手道:「恐怕由不得你。」

  李豪道:「那怎麼辦,我不願意領你們這個規矩,你們又不讓我。」

  「好辦。」那名趟子手道:「你不願意自己抽嘴巴,我們幫你抽,你不願跪下來磕頭,我們也有辦法讓你跪下來磕頭。」

  李豪道:「那只有麻煩你們了。」

  只聽身後那名趟子手道:「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

  他從後頭雙手一圈,攔腰抱住了李豪。

  前頭那名揚手就摑李豪。

  李豪沒躲沒閃,只一轉身,抱著他的那名趟子手,成了他的擋箭牌。

  「叭」地一聲,挨了一下,這一巴掌恐怕打得他耳朵半天聽不見,他啊喲一聲忙鬆了李豪。

  李豪回過身來道:「謝謝──」

  這名趟子手還能不惱羞成怒,切齒咬牙,一聲:「媽格巴子,你敢──」

  他就要掄拳頭再上。

  「好了,給我住手。」一個清脆甜美的女子話聲傳了過來。

  這名趟子手還真聽話,連忙收手停住。

  這是誰,李豪循聲望,只見一名女子騎著一匹白馬走了過來。

  這名女子很年輕,恐怕還不到廿,長得不算頂美,可是很好看,又很耐看,穿一身墨綠短打,還披了件墨綠的披風,從頭到腳一身墨綠,顯得她的肌膚更見白皙細嫩。

  兩名趟子手忙迎上去哈了腰:「衛姑娘。」

  姑娘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呀?」

  挨打的趟子手一指李豪道:「這小子上門找碴兒,動手打人。」

  姑娘道:「我可是都看見了。」

  得,人家姑娘都看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挨打的趟子手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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