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獨孤紅 > 大風沙 | 上页 下页


  馬爺遲疑了一下:「其實只要他們認個錯,低個頭也就算了,我知道,真撕破臉來狠的,他們人多勢眾,我佔不了便宜。」

  李朋友道:「我倒不是在乎他們人多勢眾,公道自在人心,整個馬市的人更多,我只是不願讓『金蘭牧場』跟解家成為仇敵,它是一塊響噹噹的招牌,這兩家成了仇,對馬市是禍不是福。」

  馬爺微帶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那『金蘭牧場』跟我馬某人就只有忍下這口氣了。」

  李朋友淡然一笑,「馬爺要真是只為讓他們認個錯,低個頭,就能算了,我保證馬爺能滿意,說不定他們還會如數照賠『金蘭牧場』的損失。」

  馬爺他當然不信:「你怎麼說?」

  李朋友又淡然一笑:「真逼急了,大家都來狠的,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可是我來個以退為進,說那麼幾句給他們聽聽,擔保解家父母一定受不了。」

  馬爺他當然不信,可是他沒再說話了。

  回到了「張垣客棧」,馬爺還是沒多說什麼,招呼一聲逕自往後去了。

  李朋友他住在前院,目送馬爺進了後院,他也就轉身行向了他的那間廂房。

  客人們都上馬市去了,恐怕這會兒在客棧裏的,只有李朋友跟馬爺了。

  李朋友到了廂房門口,他兩眼裏突然閃過了兩道比電還亮的光芒,可是他腳下並沒有停留,甚至連頓都沒頓一下,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腳剛踏進房門,一個咬牙切齒的冰冷話聲淡然傳來:「王八旦,你害苦了我。」

  一個矯捷人影,帶著一陣疾風,從樑上當頭撲下。

  李朋友他就像個沒事人兒,手只往上一揚,只聽一聲悶哼,那條人影飛出去摔在了炕上,李朋友他手裏多了把森寒雪亮的匕首,炕上那個人,赫然竟是俊逸的解玉寶。李朋友他揚了揚手裏的匕首:「玉寶少爺,這大概是你又一項壞了解家的家規吧!」

  解玉寶本來眼都瞪圓了,整個人傻在了那兒,聞言一咬牙翻身躍起,又要撲李朋友。

  就在這時候,往外頭闖過來一條人影,還沒看清人。

  香風先往人鼻子裏鑽。

  隨即,人影停在李朋友身邊,那是解玉珍,她仍然是那一身紅,不過這會兒多了件黑披風。

  解玉寶硬生生剎住了撲勢,人就站在炕前。

  解玉珍道:「就知道你上這兒來了,你也太大膽了,非逼爹親手廢了你,是不是?」

  解玉寶道:「妹妹──」

  解玉珍道:「不要逼我撒手不管,馬上給我走。」

  ▼二

  解玉寶沒再說什麼了,狠狠的瞪了李朋友一眼,跨步閃了出去。

  李朋友淡然道:「我算是跟令兄結了仇了。」

  解玉珍道:「我本來就是來賠不是的,現在我要多賠一回不是。」

  李朋友道:「我說過,解姑娘是個明事理的人──」

  遞出了那把匕首:「請姑娘把這匕首帶回去,姑娘知道該怎麼處理。」

  解玉珍沒接,道:「我現在還不回去。」

  李朋友道:「姑娘什麼時候回去並不要緊,這把匕首總是解家的。」

  解玉珍這才把匕首接了過去,道:「我想跟你多談兩句話,行麼?」

  李朋友道:「那有什麼不行的,姑娘請坐。」

  往哪兒坐,也只有炕邊兒上了,是兩個人都坐,還是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似乎都不合適,都彆扭。

  所以,解玉珍道:「不用了,就站著說吧。」

  李朋友也沒有多說。

  解玉珍看了他一眼:「你真是個馬驃子。」

  李朋友道:「難道姑娘不信?」

  「還真有點兒。」解玉珍道:「你又像又不像。」

  李朋友道:「馬驃子這一行不怎麼樣,拿它招搖撞騙不了什麼,應該不會有人冒充。」

  解玉珍狡黠的望著他道:「要是為了點兒什麼,那就另當別論。」

  李朋友淡然道:「姑娘真會想,照姑娘看,我是為點兒什麼呢?」

  解玉珍道:「不是我要這麼想,是你讓我這麼想的,至於你是為點兒什麼,那就只有問你自己了。」

  李朋友道:「是我讓姑娘這麼想的?」

  解玉珍道:「你像馬驃子,可是又不像。」

  李朋友道:「姑娘要不要試試,凡是馬驃子會的,我都會,還絕對是馬驃子這一行裏的好樣兒的。」

  解玉珍道:「還有,你不是『金蘭牧場』的人吧。」

  李朋友道:「怎麼見得?」

  解玉珍道:「你要是『金蘭牧場』的人,不會跟馬榮祥一個往後院,一個往前院。」

  原來馬爺叫馬榮祥。

  李朋友道:「沒錯,我不是『金蘭牧場』的人。」

  解玉珍道:「既不是『金蘭牧場』的人,幹嗎要管『金蘭牧場』的閒事。」

  李朋友道:「路見不平。」

  解玉珍道:「像你這樣見義勇為的人不多。」

  李朋友道:「還有,我是個馬驃子,長年與馬匹為伍,我對馬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誰殘害馬,我深痛惡絕。」

  解玉珍道:「這倒沾上邊兒了,而且是個相當不錯的理由,我聽得進。」

  李朋友道:「還要請姑娘原諒,幫馬爺找到解家去,我不得已。」

  解玉珍道:「解家是個可以講理的地方,我爹跟我都不怪你,不然我這會兒不會站在這兒跟你說話。」

  李朋友道:「謝謝。」

  「你從哪兒來。」解玉珍問,一雙美目緊盯著李朋友,似乎想看透他。

  「口外!」李朋友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口外地大著呢?」解玉珍進逼了一步。

  「蒙古。」

  「天,真不近,蒙古就說蒙古好了,幹嗎口外?」

  李朋友沒說話。

  「你是個漢人,怎麼會從那兒來?」解玉珍又問。

  李朋友道:「姑娘忘了,我是個馬驃子。」

  解玉珍盯著他繼續問:「我知道你姓李了,叫什麼?」

  問的真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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