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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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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宮寒冰點頭笑道:「人之相交,貴相知心。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不做沒把握的事,若無充分的準備,十拿九穩的勝算,我不會邀你一二人來此會面;我只怕你二人不來,只要你二人來了,我一聲令下,便能叫你二人血肉橫飛、屍骨無存,一世英名永埋驪戎之山。」 南宮逸淡淡笑道:「血肉橫飛、屍骨無存,那該是指爆炸而言了?」 宮寒冰揚眉笑道:「不錯,又讓你說中了,我在你所坐的那塊青石之下,預先埋下了大量炸藥,這該不是過甚其詞吧?」 南宮逸心頭一震,就想飛身離石,但轉念一想,他又坐著沒動。宮寒冰的確極其心智,厲害得可怕,如今他既然話已說出,不管是真是假,南宮逸只要一站起,他那一世英名就勢必即刻斷送在他那站起遠避之上了。 宮寒冰目中閃射詭異寒芒,笑道:「南宮逸,你怎麼不下石塊遠避?」 南宮逸淡淡笑道:「你很高明,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不能站起。」 宮寒冰陰陰笑道:「南宮逸,聲名與性命孰重?」 南宮逸道:「我由來視磊落聲名重於性命。」 宮寒冰道:「我跟你不同,明知眼前是個火坑,為逞英雄硬往裏跳,這種為面子而不顧性命的愚蠢事我不幹。」 南宮逸道:「那是你,正如你所說,我跟你不同。」 「好說。」宮寒冰陰陰笑道:「我已指名炸藥所在,對你也算仁已盡、義已至,稍時你若因此致命,可怪不得我。」 南宮逸淡笑道:「哪是我自取其禍,我不會怪你的。」 宮寒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會終生難安。」 南宮逸道:「兵不厭詐,敵對之事,本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沒有什麼值得難安的;不過我也告訴你,我雖然是坐在炸藥之上,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但是你坐的那地方,並不見得比我坐在炸藥上面安全。」 宮寒冰道:「是麼!這話怎麼說?」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那石樑之上,上為空虛蒼冥,下為萬丈深淵,對面相隔遙遠,又復難以飛渡,倘若此刻宇文伯空突然出現在石樑根端,我實在為你擔心。」 宮寒冰霍然色變,機伶一顫,便要站起,但隨即他又坐了下去,陰鷙目光閃動,嘿嘿笑道:「南宮逸,看來我這鎮定功夫大不如你;你不用嚇我,稍時宇文伯空會出現在你所坐的那座峰頭之上,等他發現我而再繞過來堵我時,為時已晚,我已有很充裕的時間可以退身。再說,找身後這座峰頭之上,我也已分派高手四周警戒,一有異動,我會立刻警覺的。」 南宮逸笑道:「那就好,我也可以替你放心了。」 宮寒冰笑道:「提醒之情,我仍表感謝……」頓了頓,話鋒息轉,道:「南宮逸,聽說你在『高陞客棧』中,還藏著個魏玄中。」 南宮逸心頭一震,道:「魏玄中早已死了,而且是死在你『幽冥教』高手那化名隱伏『古家堡』作為八堂弟子曹宣的手下。」 宮寒冰嘿嘿笑道:「不錯,他向我稟報時確是這麼說的,而且我還記了他一樁大功,不過,他瞞得我一時,瞞不過我長久。」 南宮逸淡淡道:「信不信由你,他刀傷內腑,神仙難救。」 宮寒冰笑道:「神仙固然難救,可是你那一手比神仙還高明的岐黃術,不但保全了他的命,而且還使他背叛了我。」 南宮逸道:「你若不信,我莫可奈何。」 宮寒冰道:「我自然是不信,古家堡後,大巴山上,墓雖三座,可是死骨卻只有兩副,這做何解?」 南宮逸一聽大怒,目中威棱暴射,厲聲叱道:「宮寒冰,人死入土為安,一了百了,你竟挖人之墓,動人之屍,你還有絲毫人性麼?」 宮寒冰嘿嘿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為了『幽冥教』是我本身的安全,我不得不弄個明白,查個清楚。」 南宮逸悲憤填膺,怒笑一聲,方欲發話,驀地裏,他神情劇震,臉色大變,厲聲喝道:「宮寒冰,你把那魏掌櫃的怎麼樣了?」 宮寒冰笑道:「魏三青,我不屑動他;至於魏玄中,他所知少得可憐,不足以為證,我本也無須動他,無如『幽冥教』教規森嚴,賞罰臧否,我不能有所異同,所以我把他處置了。」 南宮逸心中微鬆,但悲憤不減,怒笑道:「對一個洗面革心、改惡向善之人你都不肯放過,單憑你這心腸狠毒的一點,天下武林便容不得你。」 宮寒冰笑道:「那不能怪我,要怪怪他當初不該投身『幽冥教』。本教教徒在入教之當初,人人都面對森嚴教規立有誓言。」 南宮逸忍了忍滿腔怒火殺機,道:「宮寒冰,我不信你沒動那魏三青。」 宮寒冰攤手一笑道:「你不信我莫可奈何,可惜你今夜下不了『驪山』,已經沒有機會查明了,否則你去看看便可知我所言不應了。其實。天下武林人人認為我罪行滔天,我也知道我一旦落入你等之多便絕無生理,既如此,我多殺一個魏三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這話不錯,別說他多殺一個。就是多殺十個百個,他宮寒冰也沒有不敢承認的道理。 南宮逸默然半晌,始道:「宮寒冰,我相信你了,不過我奇怪,為什麼魏三青他沒給我送個信兒?」 宮寒冰嘿嘿笑道:「那你別怪他,因為帶走魏玄中而加以處置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談笑書生乾坤聖手』南宮逸。」 南宮逸呆了一呆,旋即猛然醒悟,震聲說道:「宮寒冰,你敢假扮冒充……」 宮寒冰笑道:「那有什麼不可以!你不是也假扮冒充過我麼?難不成只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 南宮逸一愣啞口,默然不語,突然間,他身形機伶一顫,通體熱汗涔涔而下,那是因為他想到還好,宮寒冰假扮冒充自己只是為了哄魏胖子,殺魏玄中,還好古蘭身邊始終有個高明的虛幻道姑相伴,要不然…… 只聽宮寒冰叫道:「南宮逸,你在想什麼?」 南宮逸一震抬眼,淡淡說道:「我在想你的確是我生平唯一勁敵。」 宮寒冰笑道:「那是你誇獎,也是你過謙。論功力,你固然拿我莫可奈何,論智慧,我卻自認遜你多多。」 南宮逸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敢跟我放手一搏?」 宮寒冰道:「那不難解釋,別說我傷勢只痊癒七八,便是全好了,我也盡量避免跟你放手一搏。那多麻煩!不戰而能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如今我只消揮手之間,你便血肉橫飛、屍骨無存,這我又何樂而不為?」 南宮逸注目道:「那麼,我坐上這塊大石已經很久了,你為什麼還不揮手傳令?早炸死我片刻,你豈不可以早安心片刻?」 宮寒冰笑道:「多承指教。不過,我還不至於那麼傻,此時揮手傳令,固然可立即除去你,但不如一併除去兩個,盡絕後患來得好。再說,如此一來,讓宇文伯空有了警惕以後再要以類似手段圖謀,於是那可就難了。」 南宮逸道:「你不怕稍時他來,我告訴他這大石之下埋有炸藥?」 宮寒冰笑道:「我很放心,我早已想到這一點,也早有了計較。」 南宮逸眉峰微微一皺,方欲發話,只見對峰雲霧中人影閃動,一名黑衣蒙面人衝開迷濛雲霧而出。 那名黑衣蒙面人至石樑根端住步躬身,剛一句:「稟帝君……」 宮寒冰已然冰冷說道:「有話過來說。」 那黑衣蒙面人應了一聲是,急步踏上石樑,直趨宮寒冰背後,一躬身,一陣低低稟報。 山風強勁,相隔又遠,南宮逸坐於這邊的峰頭,是一絲兒也聽它不見,只看到宮寒冰聞報之餘,眉峰倏皺,雙目之中詭異冷電一陣閃動,隨即向後擺了擺手。 那黑衣蒙面人躬身而退,而宮寒冰已目注這邊揚聲笑道:「閣下,我至感抱歉,宇文伯空現在他有事羈身,要再過一會兒才能到,說不得你我只好再等等了。」 南宮逸腦中念轉,口中卻淡淡說道:「宮寒冰,不知是你騙我,還是他騙你,我不以為宇文伯空他還有什麼事比對付你更重要。」 宮寒冰神情微震,笑道:「我也這麼想,不過事實上確是如此,也許他那件事真比對付我更為重要也未可知。」 南宮逸淡淡笑道:「適才你那屬下的稟報,我沒聽見,隨你怎麼說好了。」 宮寒冰笑道:「你若是不耐久等,我這做主人的不便相強……」 南宮逸挑眉笑道:「你不必火我,我既然來了,說什麼我也要見見真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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