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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無為道:「也不錯。」

  南宮逸又挑了挑眉,道:「這就是了,當天貴派正好發生了一件大事!」

  無為卻搖頭說道:「並沒有。」

  南宮逸一呆,道:「早課罷後,貴掌教回房發現書信的事呢?」

  這該是震動全派的大事。

  無為道:「這……掌教師兄鎮定超人,別有用意,這他沒有張揚。」

  一派掌教至尊,應該處處超人一等。

  南宮逸道:「既沒張揚,真人如何知曉?」

  無為一愣,道:「是無非師弟說的。」

  南宮逸笑道:「真人那位師弟,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只可惜無為他難得糊塗,不懂南宮逸的用意。

  他沉默了一下,道:「掌教師兄發現了那封書信後,曾召喚一清入室……」

  南宮逸截口笑道:「我明白了,師徒如父子,一清他告訴了他師父。」

  無為點頭說道:「是無非師弟問了他。」

  南宮逸皺了皺眉,道:「難道貴掌教沒下令諭,不許輕洩?」

  無為苦笑說道:「自然有,但誠如南宮大俠所說,師徒如父子,徒弟對師父,有什麼話不能說,又有什麼敢隱瞞的?」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他師徒就將拿教令諭置諸腦後了?」

  無為臉色一變,默然不語。

  南宮逸又淡淡一笑,道:「這叫抗命、欺上,按派規,該怎麼處置?」

  無為機伶一顫,道:「掌教並不知情……」

  南宮逸雙眉一挑,目中閃射威棱,道:「真人,我是個外人,對此,我不便說什麼;不過,站在跟貴派多年知交立場上,我對真人這種包庇晚輩抗命、欺上的做法,不敢苟同。」

  這幾句話,分量可不輕。

  無為臉色又復一變,連忙稽首:「無為未具天膽,不敢……」

  南宮逸淡淡截口說道:「那麼,真人明知晚輩抗命欺上而不上稟,這叫什麼?」

  無為駭然失色,機伶連顫:「多謝南宮大俠明教,無為知罪……」

  猛地站直身形,肅然接道:「南宮大俠請稍待,無為這就去稟報掌教師兄,自請處分。」

  話落,又一稽首,轉身要走。

  勇於認錯,從善如流,不愧得道全真、三清弟子。

  南宮逸伸手一攔,道:「真人,且慢。」

  無為轉身再稽首:「南宮大俠尚有何教言?」

  「好說。」南宮逸淡笑道:「既錯了,我以為不妨將錯就錯,就這麼錯下去。」

  無為一愣,道:「先責備,後鼓勵,無為愚昧,不知南宮大俠……」

  顯然,這位得道全真是不懂,可也有點不悅。

  南宮逸沒在意、淡淡說道:「目前,已知此事的,貴派之中,恐怕已不止真人一個。」

  無為低下了頭,旋又抬起了頭,道:「除掌教外,『無』、『一』、『清』三輩差不多全知道了。」

  南宮逸揚了揚雙眉,笑道:「那麼,我請問,倘若真人稟報掌教,自請處分,那『華山』派中,其他也知此事的各代弟子,將何以自處?」

  無為一愣啞了口,半晌才紅著老臉憋出一句:「無為但請南宮大俠明教。」

  「好說。」南宮逸道:「還是那句話,不妨將錯就錯,就這麼錯下去。」

  無為沉默了一下,囁嚅說道:「那麼,掌教師兄的威信……」

  南宮逸截口說道:「我說句不該說的話。目前已不是談威信的時候了,如何設法平定惶惶人心,才是當前急務。」

  無為神情一震,道:「南宮大俠是說……」

  南宮逸淡笑說道:「『三清院』前,一池『九葉金蓮』連根被拔,這事雖然驚人,但,那究竟是在『三清院』外;如今,貴掌教的居處竟又被人潛入投書,且來去無蹤,簡直把『華山』視如無物,這變故,該更駭人,貴派人心如今是惶惶不安,真人該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一語中的,一針見血,無為變色點頭:「南宮大俠料事如神,明察秋毫,『華山』外表看似平靜,其實,三代弟子暗地裏莫不議論紛紛……」

  南宮逸截口說道:「再想得壞一點,倘若『幽冥教』乘此而入,貴派只怕會立即自亂陣腳,潰不成軍,其結果,不堪想像。」

  無為面無人色,機伶寒顫,連連稽首,道:「無為恭請南宮大俠高明指點。」

  「好說。」南宮逸淡笑說道:「此來本為竭盡綿薄……」

  抬眼深注,接道:「各門派高手既至,我以為,貴掌教不會不把這兩件事,告訴那位領袖群倫的『冷面玉龍』宮大俠。」

  無為點頭,說道:「正是,掌教師兄已將這兩件事告知了宮大俠,當夜並曾與宮大俠商討對策。」

  南宮逸皺了皺眉,道:「商討的結果如何?」

  無為道:「『華山』既已接納了各門各派高手,自然是嚴防那所謂奇禍降臨。」

  南宮逸道:「還有呢?」

  無為道:「這是當前首要課題。」

  南宮逸笑了笑,道:「我以為,只要找出那投書毀匾之人,便可防止奇禍,更可以平定貴派的惶惶人心,穩住陣腳。」

  無為道:「南宮大俠所見甚是,無為深有同感,無如……」

  南宮逸截口說道:「無如什麼?」

  無為苦笑說道:「那投書毀匾的『幽冥教徒』早已遠走高飛,哪裏……」

  南宮逸抬頭說道:「真人錯了!明智如真人者都做這種想法,無怪那投書毀匾的『幽冥教』徒能隨心所欲、逍遙自在了。」

  無為一愣說道:「南宮大俠是說……」

  南宮逸淡笑道:「我說那投書毀匾之人,如今猶在『三清院』內。」

  此語驚人,無為神情猛震,瞪目急聲道:「南宮大俠此言當真?」

  南宮逸淡笑說道:「真人當知我向不做沒把握的斷語。」

  這一點無為可知道,「談笑書生乾坤聖手」當世奇才第一,智慧如海、料事如神,他要是沒把握,不會輕易下斷言。

  無為再稽首,道:「無為願聞其詳。」

  南宮逗笑了笑,道:「真人是問我理由麼?」

  無為道:「正是。」

  南宮逸道:「我打個譬喻,一個人一旦失了賊,他多半以為賊已鴻飛冥冥、遠走高飛,絕不會想到那刁賊猶在他的家中……」

  無為道:「冒此奇險,此賊膽大的可以。」

  南宮逸笑道:「若膽小他就不來了。何況,他這麼做,失了賊的一家人,反不會懷疑到他頭上。」這幾句話,話裏有話,有意思。

  無為有點明白了,霍然說道:「南宮大俠是說,那投書毀匾之人,混在了本派弟子中?」

  南宮逸道:「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混』字不妥,一家人誰不認識誰?要說混,那可不是失賊之當日!應該有一段時日了。」

  無為雙眉一批,脫口說道:「是家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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