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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無為道:「否則三月內必有奇禍降臨。」

  「華山」一派,雖不如少林、武當、峨嵋之聲勢浩大,可也稱得上能人輩出、高手如雲;尤其自遭逢變故,「九葉金蓮」連根被拔之後,更是防衛森嚴,部署周密,何啻銅牆鐵壁,滴水難洩;如今,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投了書,而且送到掌教房內桌上,這該是樁驚人的事,也是「華山」一派的奇恥大辱。那投書人之身手、功力可想而知。

  南宮逸心神震動,皺了眉,道:「這是那天什麼時候的事?」

  無為道:「是掌教師兄做罷早課,回轉房內時發現的。」

  是早上,而不是晚上。

  竟敢在大白天明目張膽地潛入「華山」重地投書,此人可真大膽。

  南宮逸道:「那就是說,掌教在晨間起床時,並未發現桌上有信了?」

  無為點頭說道:「不錯。」

  南宮逸道:「信上署名的是誰?」

  無為道:「『幽冥教主』,『幽冥帝君』。」

  南宮逸挑了挑眉,道:「看來,『幽冥教』之大膽、神秘、詭譎,前所未見,令人震驚……掌教居處重地,難道貴派就沒留人看守……」

  無為截口道:「『華山』周遭遍佈『華山』『一』字輩高手,『蓮花峰』上各處皆有『無』字輩高手隱伏,不是無為當著南宮大俠說句狂話,就是商大俠與司徒大俠那般身手,想登上『蓮花峰』,恐怕也不很容易。是故,掌教師兄房內,並未派專人守衛……」

  這話說得並不過分,南宮逸明白,當此之際,「華山」戒備之森嚴,的確不是自己兩位拜兄所能輕易偷渡闖越的。

  南宮逸眉峰剛皺,適時,無為又接著說道:「不過,實際說來,當時掌教師兄房內,並不能說沒有人……」

  南宮逸截口問道:「誰?」

  無為道:「專司灑掃的『清』字輩兩名弟子。」

  「清」字輩猶低「一」字輩,該是小道童。

  南宮逸雙眉一挑,道:「他二人什麼時候進房的?」

  無為道:「每天在堂教起床後,他二人便到了。」

  南宮逸道:「什麼時候離去?」

  無為道:「早課完畢,掌教返房之後。」

  南宮逸道:「可曾問過他們二人?」

  無為道:「他二人說絲毫未有所覺,沒見外人進房。」

  南宮逸笑了笑,道:「沒見外人,想必見過自己人。」

  無為沒猶豫,隨答道:「一清曾到房裏看了看。」

  南宮逸笑道:「三秀中那位老二?」

  無為點了點頭,道:「論起來,他是一塵的師弟。」

  南宮逸道:「他是哪位……」

  無為道:「無非師弟的大弟子。」

  南宮逸道:「他到掌教房裏幹什麼?」

  無為道:「三秀雖是『一』字輩高手,但功力卻足可與『無』字輩高手相頡頏,『三清院』內,那一天是他當值。」

  南宮逸道:「是例行巡視麼?」

  無為點頭說道:「正是。」

  南宮逸略一沉吟,道:「除一清外,他二人可曾見到第二個人進房?」

  無為搖頭說道:「沒有了。」

  南宮逸沉默了一下,道:「一清是什麼時候拜入『華山』門牆的?」

  無為一愣,目射詫異,道:「南宮大俠是……」

  南宮逸淡笑截口:「沒什麼,隨便問問。」

  無為道:「三年前。」

  三年前。

  南宮逸目中奇光一閃,道:「未拜入『華山』門牆之前,他是幹什麼的?」

  無為目中再現出詫異色,不過他沒有問,當即答道:「到處流浪,靠替人做做粗活或乞討為生。」

  南宮逸道:「三年前,充其量他不過十五六歲,他沒有家?」

  無為道:「父母雙亡,家中又遭了回祿。」

  南宮逸道:「這是他自己說的?」

  無為點了點頭。

  南宮逸搖搖頭,嘆道:「身世夠可憐的……」

  無為截口說:「正因如此,也因為他稟賦不錯、資質頗佳,所以無非師弟才把他帶回『華山』,收錄門下。」

  南宮逸點了點頭,道:「他的稟賦當然不錯,要不然他怎能在三年工夫之內,便出類拔萃地列名『三秀』之中,功力能與『無』字輩高手相頡頏。」

  「不。」無為搖頭說道:「他是帶藝投師。」

  南宮逸微微一怔,「哦」了一聲,笑道:「他未入『華山』門牆前,師承何人?」

  無為道:「家傳武學,他父親生前是個鏢師。」

  南宮逸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頓了頓,目光輕注,接道:「真人,那第二件奇事又是什麼?」

  無為老臉一紅,陡現羞慚色,神情也越見凝重:「好在南宮大俠不是外人,否則無為實在無顏出口;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華山』一派數十年聲名勢將掃地,難以再在武林中立足了,『幽冥教』委實欺人太甚……」

  長髯飄拂,雙目暴射寒芒,身形一陣顫動,住口不言。

  他不是不說,是悲憤,是羞怒,一時激動得說不下去了。

  南宮逸目中閃過一絲駭人威棱,沒開口。

  半晌,無為方漸趨平靜,苦笑稽首道:「南宮大俠請怨無為失態,道家主無為,恬淡寡慾、與世無爭,但,斯可忍,孰不可忍……」身形連顫,目中再現寒芒,頓了頓,一字一字接道:「真武殿上那塊橫匾,『真武殿』三字之上,不知何時,被人以指代筆,寫上了兩個字……」

  南宮逸雙眉一挑,道:「什麼字?」

  無為老臉一陣抽搐,道:「森羅。」

  如此一來,「真武殿」變成了「森羅殿」了。

  這,夠駭人聽聞的,也夠令人髮指的。

  華山「三清院」「真武殿」內的那塊巨大橫匾,可是創派時掛上去的,也是歷代遺傳下來的神物。

  如今,卻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被人毀了!其實,真要是毀了還好,偏是被人在「真武」兩字之上,多加「森羅」兩個字。

  除非換匾,無如那是歷代所傳神物,換不得。

  可是,要不換,堂堂的「華山派」,明明的「真武殿」,卻掛了一塊「森羅殿」橫匾,這像什麼話?

  這惡作劇太過分,玩笑也開得太大了!

  南宮逸陡挑雙眉,目中冷電暴射,但剎那間他卻又盡斂威態,淡然問道:「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無為臉色白得怕人,道:「當天下午。」

  南宮逸道:「誰發現的?」

  無為道:「值殿弟子。」

  南宮逸道:「據我所知,大殿之中,不會斷人。」

  無為道:「南宮大俠乃當年『華山』常客,對『華山』諸情知之甚詳,正是如此。」

  南宮逸道:「值殿弟子,除非有什麼大事,否則絕不難輕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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