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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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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居東大漢陣了一口,指著鼻子,罵道:「虧你還有臉說,搖旗吶喊助助威,助個屁威!還沒摸著邊兒呢,就全扭頭撒腿、抱頭鼠竄了。你當我不知道?你們那夥兒也不撒泡尿向己瞧瞧,人家『談笑書生乾坤聖手』天下第一,單憑……」 東角那副座頭上,突然站起了黑衣人,眉挑兇煞,冷然地發問道:「是誰說南宮逸天下第一的?」 這一聲冷語入耳,四人全回了頭,居東大漢一拍胸脯,道:「你他娘的打的什麼岔?老子說的,怎麼樣?」 黑衣人目中暴射寒芒,嘴角噙著一絲冷酷笑意:「你說的,我就找你。」 右掌一抬猛翻。 居東大漢一顆頭顱應掌迸裂,腦漿四濺,血肉橫飛,砰然倒地,連吭都沒能吭出一聲。 殺人了,這還得了! 酒樓上頓時大亂,駭呼驚叫,紛紛逃奔,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走慢了遭殃,轉眼間跑得一乾二淨。 醉仙樓的歌妓、伙計,也都走得不見了影兒。 歌停曲止,寂然無聲,只剩下滿樓倒桌歪椅,橫七豎八,一地酒菜一地狼藉,慘不忍睹。 唯有那另外三名大漢沒跑,那倒不是膽上長了毛,也非有難同當夠朋友,而是被震了,嚇呆了。 想跑,只可惜兩條腿不爭氣,軟了。 黑衣人臉上毫無表情,冷冷一笑,抬手指向居西大漢:「你說,誰是天下第一人?」 殺了他,他也不敢再說是南宮逸了。 居西大漢不糊塗,挺機靈,只是早已嚇破了膽,嚇失了魂兒,渾身發顫,嗓門抖震,連舌頭也不大聽話了:「是!是!『古家堡』……冷……冷……冷面玉龍宮……宮大俠……」 他自以為說得不錯,拍對了馬屁。 誰知,黑衣人冷冷一笑:「你也該死!」 飛起一掌,居西大漢也腦袋開了花,躺下了。 剎那間躺下兩個,而且死得極慘。 黑衣人連看都沒看一眼,跟沒事人兒一樣,抬手又指向了居南那名大漢,唇邊仍噙著那絲冷酷笑意:「你說。」 說南宮逸不行,說宮寒冰也不行,那麼…… 居南的大漢腦中靈光一閃,連忙說道:「是……是『幽冥教主』『幽』……『幽』……『幽冥帝君』……」 他以為黑衣人是「幽冥教」中人,這下該不會錯了。 豈料還是不對,黑衣人又一聲冷笑:「那『幽冥帝君』是什麼東西,你更該死!」 照樣施為,居南大漢又倒在桌下了。 轉眼間手沾血腥,殺了三個人,黑衣人依然面不改色,連眼皮都未眨一下,順手又指向了居北大漢:「該你了。」 話聲冰冷,不帶一絲生人氣。 能不能活,會不會跟三個同伴一樣,全在一句話了。 居北大漢福至心靈,命不該絕,語不成聲地道:「是……是……是尊駕……」 黑衣人目中異采一閃,突然縱聲狂笑:「算依命大,英雄唯我,唯我獨尊……」 笑聲倏住,臉色一沉,接道:「睜眼看清楚了,我才是天下第一人,滾!」 振腕微抖,居北大漢高大身形忽地飛起,砰然一聲,掉落在丈外樓口地板上,顧不得皮肉之痛,其實他也根本忘了痛了,抖著兩條腳,連滾帶爬地下了樓。 下了樓,面無人色,抱著頭就往外跑,夠淒慘的。進來的時候,是四個,出去的時候,就剩他一個了。 剛要跨出門,門外白影一閃,迎面走來個人,要不是那人反應神速,閃得快,誰會被他撞個滿懷。 他腦子裏如今是除了一個「逃」字外,全沒別的,仍然低著頭,一個勁兒地往前衝去,但是,驀地,一隻手掌落在右肩上,背後響起一個清朗話聲:「朋友,慢走一步。」 剛歸位的靈魂兒又出了竅,大漢兩腿一軟,差點沒有趴在那兒;想跑,右肩上的手掌重逾千鈞,用盡了吃奶的力量,也掙它不脫,何況他不敢掙扎,戰戰兢兢地轉過了身。 眼前,不是那位心狠手辣的黑衣煞星,卻是位面帶微笑、目中含著幾分憐憫的白衣書生。 既不是那位煞星就沒關係,大漢頓時壯了膽,又急又怒,顫抖著聲音,一聲大喝,道:「放手!」 他可早忘了右肩上手掌重似千鈞,有掌一抬,就要去格,但才抬至半途,卻突然垂了下去。 無他,一條右臂,又痠又麻,軟綿綿地沒一點力量。 才剛壯起的膽,剎時間又癟了。大漢目露驚駭,抬眼凝注,顫聲地說道:「這位朋友,你這是……」 書生搖搖頭說道:「別急,也別怕,我沒有惡意。」 話聲很柔和,不像適才那黑衣煞星那般冰冷懍人。 大漢驚魂微定,心頭微鬆,只是聲音猶帶顫抖:「那麼朋友是……」 書生鬆了手,笑了笑,道:「聽說『醉仙樓』這兒出了人命?」 大漢一點頭,道:「不錯,是我的三個朋友被殺了。」 書生眉梢微挑,道:「尋仇?」 大漢搖了搖頭。 書生道:「吵架?」 大漢又搖了搖頭。 書生皺了皺眉,道:「那為什麼?」 大漢哭喪著臉,道:「只為了一句話。」 書生道:「話不投機?」 大漢搖了搖頭,隨又點了點頭。 書生皺眉說道:「什麼話那麼嚴重?」 大漢剛要張口,一哆嗦,忙搖頭說道:「沒什麼,朋友要沒什麼事,我要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大漢是餘悸猶存,一輩子也忘不了,說著,轉身又走。 書生出手如風,手掌又搭上大漢右肩:「別忙走,我還有事。」 其實,不用他搭,大漢也沒能動彈分毫。 白著臉,顫著聲,可憐巴巴地道:「朋友,你何必跟我過不去……」 書生搖頭笑道:「朋友別誤會,我說過沒有惡意。」 大漢抬眼仰望「醉仙樓」頂,機伶一顫,剛要說話。 書生已然又道:「我給朋友安安心,『醉仙樓』上已經沒有活人了。」 大漢眼一瞪,道:「真的?」 書生笑道:「我不會拿你我兩條命開玩笑。」 這話不錯,大漢立時像洩了氣,高大身形一搖,低下了頭,旋即他又抬起了頭,道:「朋友,什麼事,說吧,反正我這條命是撿回來了。」 書生道:「我剛才問,是一句什麼話那麼嚴重,值得連殺三人?」 大漢臉色一變,搖頭說道:「我說過,沒什麼。」 顯然,他還是不敢說。 書生目光深注,笑道:「朋友,我拿一條命在這裏陪著你,你還怕什麼?」 大漢搖頭說道:「還是不說的好,朋友,我剛撿回了一條命,你又何必惹禍?你的命就那麼不值錢麼?」 書生笑道:「值錢不值錢,那要看怎麼個死法,重如泰山的,可以死。」 大漢道:「但這輕如鴻毛,太不值得。」 書生道:「要是為天下除害,為武林除惡,那就太值得了。」 書生不愧是書生,真所謂:讀聖賢書,所學何事。 大漢一震瞪目,倏又無力搖頭:「朋友,不是我說喪氣話,你不行。」 書生笑道:「明知不行而行之,方顯得英雄,也令人敬佩……」話鋒微頓,接道:「再說,你怎知我不行?」 對,沒見真功夫,怎知人家不行? 大漢又瞪大了眼,道:「朋友怎麼稱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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