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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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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蘭一陣激動,情不自禁,突然道:「別說了,我不問你的苦衷,也不想知道什麼原因了,我全聽你的就是了。」 道姑目光中難掩激動之情,是喜悅,也是感激。 皓腕疾伸,突然緊緊抓住古蘭一雙荑。手兒,帶著輕顫,話聲,也帶著輕顫,美目噙淚光,閃閃欲滴:「姑娘,謝謝你!」 就這五個字,但在她來說,這已經夠多了。 其實,她的目光早將心中一切流露無遺。 這五個字包含了太多東西,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古蘭,她能清晰地體會到,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只覺兩眼一熱,淚水滑過面頰,墜落襟前,濕濕地,酸酸的,涼涼的。 兩人一陣沉默…… 驀地裏,一個話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話聲清朗,傳自洞外,帶著些難言的羞愧。 咦!赫然竟是大爺「冷面玉龍」宮寒冰來了:「蘭妹,我來了!」 聞聲,道姑神情微震。 古蘭臉上也變了色,沒有立即答理。 他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這地方距「古家堡」不算近。 遠在巫山朝雲巔,洞口並還佈著藤蔓,不能說不夠隱秘。 況且,巫山十二峰,他怎單單找此峰? 這時候,誰也無暇多想。 道姑以目示意,古蘭不得不開口,但她答得冷漠:「大師兄找到這兒來做什麼?」 洞外宮寒冰道:「請蘭妹回堡。」 「多謝好意。」古蘭冷冷說道:「大師兄請自己回去吧。」 宮寒冰道:「蘭妹這是……」 古蘭截口說道:「我今生今世再也不回『古家堡』了,請大師兄轉告二師兄、三師兄,『古家堡』從現在起,已經沒我這個人了。」 「蘭妹,我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 古蘭黛眉一挑,道:「我卻認為大師兄應該很明白。」 洞外寂然,過了一會兒,宮寒冰才又開口發話,口氣,是一片茫然、詫異,他說:「蘭妹,我實在不懂你為什麼……」 古蘭黛眉挑得更高:「大師兄一定要我說?」 「我想請蘭妹說明一下,否則我永難……」 古蘭道:「大師兄,藍漫蝶潛入『古家堡』的事你有什麼說的?」 女兒家對這種事究竟不便說得太明白。 洞外宮寒冰答道:「三弟值夜,他太疏忽,我已加……」 古蘭怒聲道:「事不關三師兄,你對三師兄怎麼樣了?」 「蘭妹!」洞外宮寒冰苦笑說道:「師兄妹間情比手足,我怎會對三弟如何?只不過說了他幾句……」 古蘭神情一鬆,臉色也稍為和緩,但語氣仍冰冷逼人:「我問的是大師兄擊斃藍漫蝶以後的事。」 洞外,宮寒冰沒立即答話。 是無辭以對?是自覺羞慚?還是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其實,應該三者都是。 古蘭又道:「大師兄擊斃藍漫蝶,拯我於危厄,保全我清白,我至為感激,但那擊斃藍漫蝶以後的行為,卻令我齒冷心寒。」 洞外,宮寒冰的聲音有點沙啞:「蘭妹,擊斃藍漫蝶,拯蘭妹於危厄,身為大師兄,那是分內之事,師兄妹之間談什麼感激……」 頓了頓話鋒,接道:「至於以後事,蘭妹當知我一時不慎,也被『銷魂丹』……」 古蘭冷冷接口道:「大師兄,那你又以指風熄燈做什麼?」 宮寒冰答得非常快,毫無猶豫:「蘭妹誤會了,那是因為發現樓外另外又有人……」 古蘭飛快說道:「這麼說來,大師兄並未中『銷魂丹』之毒了?」 宮寒冰掙了掙,道:「蘭妹,我不願再瞞你,是我及時屏息……」 古蘭不容他再說下去,道:「屏息無法再動真力,但大師兄曾對藍漫蝶做致命一擊,這說明已動真力,既能動真力而又身求中毒,這豈不矛盾?」 洞外宮寒冰默然未答。 古蘭冷哼了一聲:「還是我來替大師兄說了吧!未中『銷魂丹』邪毒,那是大師兄事先懷有藍漫蝶獨門解藥,解藥既稱獨門,當非他人所能仿製。大師兄,你解藥何來?一切我都明白了,大師兄不用再說了,我敬你為大師兄,還是請回吧。」 宮寒冰久久方道:「蘭妹,這些話可是洞中那位道姑告訴你的?」 這叫古蘭如何回答? 說是嘛,不好,人家幫自己的忙,救了自己,總不能再給人家招嫌隙、添麻煩,那說不過去的。 否認嘛,這又是瞞不了人的事實。 古蘭有點作難,剛一沉吟。 道姑已然微笑說道:「不錯,宮大俠,這都是我說的,事實如鐵,宮大俠當不會責我挑撥離間,無中生有吧?」 宮寒冰答話了,但不是對道姑,而是對古蘭:「蘭妹,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所安排,但我沒有惡意,那是因為我太愛蘭妹了。事非得已,情出難禁,這多日來,蘭妹應該瞭解我的苦惱,我擔心、害怕;我擔心什麼,害怕什麼,蘭妹諒必知道,諒必無須我多說。況且,你我名分已定,蘭妹遲早總要下嫁,我自知做錯,但,蘭妹,這並不能算太大的罪惡。多少年來,我愛蘭妹,盡心盡力,我怎忍心傷害蘭妹?可是,蘭妹,我……」 越說越痛苦,越說越激動,餘話被喉間什麼東西堵塞,說不下去了。 古蘭嬌靨上的神色冰冷而木然,但在那冰冷而木然的神色中,卻起了一陣抽搐,抽搐起自香唇邊,極其輕微…… 這情形,落在道姑眼中,她明白古蘭此時心中的感受,她明白古蘭已被宮寒冰那痛苦、激動的一篇話勾起了一絲不忍。 宮寒冰說得不錯,也說得動人,他本深愛古蘭,名分已定,使他如了多年心願,獲得人間少有、地上無雙的美麗嬌娘;可是南宮逸的再現武林,蒞臨「古家堡」,卻給他帶來莫大威脅,這威脅,使他時刻難安。 雖然,古蘭一直對他僅止於師兄妹間的友愛,而非兒女情愛,但他卻敏感地覺出古蘭變了。 轉變得冷漠、冷淡,連那僅止於兄妹間的友愛,也顯得生分了。 而這轉變,正站於南宮逸取下那張特製人皮面具、表明身分的那一天,他怎不擔心、害怕? 人之常情,這本難怪。 他不是超人,他無法忍受古蘭的這種轉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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