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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多謝姑娘!」呂毅心頭猛震,道:「我要更正點一點,五師兄妹該改為四師兄弟。」

  古蘭道:「我一樣不能相信。」

  呂毅淡淡說道:「信不信但憑姑娘,事實使呂毅動疑,呂毅不必否認。」

  古蘭美目微注,道:「我可否聽聽先生這『事實』何在?」

  呂毅道:「姑娘既不相信,似乎無須多此一舉。」

  「談談何妨?」古蘭唇邊浮現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

  「何必枉費唇舌。」呂毅視若無睹,回了一句。

  古蘭微微色變,旋又淡淡帶笑:「假如我一定要聽呢?」

  呂毅也淡然說道:「那只有冒死盡陳了。」

  佔蘭道:「先生何言之太重?古家堡報恩猶恐不及。」

  呂毅淡淡一笑,突然反問:「請問姑娘,地下密室之開啟,可是『古家堡』人人皆知?」

  「沒有。」古蘭搖頭說道:「只有古蘭五師兄妹及十家堂主知道。」

  「姑娘。」呂毅望了她一眼,說道:「那行兇之人也知開啟之法。」

  古蘭顏色不變,道:「這並不足以證明什麼,也許知道密室開啟之法的人,不止古蘭所說之數,何況這裏面還有十家堂主在。」

  這話不錯,這委實不能證明四豪涉嫌。

  呂毅未予置辯,淡淡一笑,又問:「『古家堡』中,以何人跟老堡主最為親近?」

  古蘭以簡單二字作答:「古蘭。」

  呂毅道:「四位令師兄呢?」

  古蘭道:「師徒若父子,一如古蘭。」

  「那麼,」呂毅道:「姑娘應已明白我何以有此一問。」

  「我明白。」古蘭微頷螓首:「先生應知這說法牽強得很。」

  呂毅仍未置辯,微笑又問:「『古家堡』中以何人武學為高?」

  古蘭道:「十家堂主俱皆一流高手,尋常武林人物難望項背,古蘭四位師兄功力猶高於十家堂主,但均難及家父十之六七。」

  古蘭似已知呂毅這一問的用意,想一句堵住呂毅之口;呂毅沒有在意,深往古蘭一眼,道:「難道沒有青出於藍的了?」

  古蘭道:「就古蘭所知,沒有。」

  呂毅仍未在意,淡淡說道:「恐怕真的只如姑娘所知。」

  這不啻說,可能古蘭所知有限。

  古蘭神色一變,道:「先生此言何意?」

  呂毅不答,又問道:「請問姑娘,老堡主被人謀害多年,若非被呂毅看破,姑娘到現在是否仍被蒙在鼓中?」

  事實如此,古蘭無從否認,只有點頭:「不錯。」

  呂毅說道:「同樣的道理,在可能的潛伏者被識破之前,姑娘又怎知『古家堡』中沒有武功比老堡主更高之人?」

  古蘭無言可對,默默垂首。

  呂毅望了她一眼,又道:「那行兇之人陰謀暗害老堡主多年而未被人發現,其隱藏裝扮功夫之好,手法之高,行動之詭秘,可想而知。呂毅敢斷言,『古家堡』中必有比老堡主武學更高之人。」

  古蘭微頷螓首,突又抬頭說道:「先生應該知道,這,任何人都有可能。」

  她依然為她那四位師兄力辯。

  這本是令人萬難置信之事!

  「這我承認。」呂毅說道:「但姑娘請再聽我說一點理由,老堡主死在昨夜,當日,我微透露出老堡主病情端倪的口風,而當時,在座的只有姑娘師兄妹五人……」

  古蘭嬌軀猛起顫慄,她猶自不敢相信:「也許四位師兄事後也透露了此點。」

  「不錯。」呂毅正色點頭,逼視古蘭,道:「但,姑娘,倘若他們四位並未透露,或者在未證實其他四位確曾透露之前,當做何論?」

  古蘭望著呂毅顫聲說道:「先生,這也可能是巧合。」

  「姑娘。」呂毅說道:「那是矯情,我不欲多辯。」

  古蘭又垂下螓首。

  呂毅暗暗一嘆,又道:「姑娘,還有,真相既經呂毅道破,當時他們四位為何沒有一人查看老堡主遺體?看看老堡主究竟是被……」

  「先生。」古蘭猛抬螓首,道:「悲痛哀絕,當時就連古蘭也沒有想到。」

  呂毅情知她有此一說,道:「姑娘女兒家,外剛強,內脆弱,禁不起這重重打擊,他們四位不同,他們四位畢竟是鬚眉丈夫。」

  古蘭不語,半晌,蒼白嬌靨上忽起陣陣抽搐,雙目呆呆前規,喃喃說道:「先生,無論你怎麼說,我仍然難以相信。」

  呂毅道:「師徒如父子,四豪皆英傑,呂毅也不敢相信。呂毅只是就事論事,姑娘知道呂毅用心,必能諒之!」

  古蘭緩緩說道:「我說過,我不會懷疑先生。」

  「姑娘。」呂毅說道:「我只是懷疑,卻未做斷言,是與否,有待細心求證,在未獲確切證據之前,我不希望為此而有傷害你們師兄妹間感情。」

  「我懂,不會的,先生請放心。」古蘭木然說道:「我始終難以相信,怎會有傷我師兄妹間感情?此事僅先生與古蘭知道,絕不會再讓他人知道!」

  「多謝姑娘!」

  月影逐漸高移,夜已深,露已重。

  沉默了一會兒,古蘭突然說道:「我明白了,先生當回想搬進『古家堡』長住,其用意不是單為家父診病,今天答應住下,也並非由於難卻古蘭師兄妹盛情,而是想藉此留在『古家堡』,暗中偵查真兇,可是?」

  呂毅毫不猶豫,毅然點頭:「我說過,姑娘慧眼獨具。」

  「先生誇獎。」古蘭淡淡說道:「先生此舉,令古蘭深深擔心!」

  呂毅明知故問,道:「怎麼?」

  古蘭道:「先生既道破真相,粉碎陰謀,又復有此懷疑,先生就應該知道自己時時刻刻都有殺身之險。」

  「我很明白。」呂毅淡笑說道:「怕死我就不來了。」

  「好膽略。」古蘭道:「先生這位讀書人與眾不同。」

  「姑娘誇獎。」呂毅道:「讀聖賢書所學何事?書生雖然百無一用,卻尚能不畏於邪惡,不屈於威武!人生自古誰無死?」

  古蘭美目凝注,道:「這樣的死,於事無補,等於白白犧牲,我以為先生是有所仗恃。」

  「仗恃?」呂毅心中一跳,微笑說道:「姑娘以為我這文弱書生仗恃些什麼……」

  頓了頓話鋒,接道:「要有,那該是胸中一點正氣。」

  古蘭微搖螓首,美目緊盯呂毅不放,道:「不單是胸中一點正氣,還有那深藏不露、高不可測的武學造詣,那連我大師兄都試不出的功力修為。」

  呂毅暗暗震動,表面上,他一副啼笑皆非神態:「姑娘說笑了,呂毅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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